那个前臂骨像是被我的煞气给镇住了,先是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又跟疯了似得继续蠕动了起来,瞅那意思,想靠自己的力气把这个铁桶给掀翻了——可就算掀翻了,这货也出不来,鱼胶的能耐,我亲测有效。
现在这货也是瓮中之鳖了,葛三多一咬牙,回头就要找砍刀把前臂骨给砍碎了,我赶紧拉住他:“你干啥?”
“我,我报仇!我非得把这玩意儿给碎尸万段了不可!”葛三多早含了双目眼泪:“我老婆平时连个蚂蚁都踩不死,一辈子老实巴交,凭啥被这个东西欺负!”
“你傻啊?”我说道:“你忘了,你媳妇被这货给拉走了?要是你媳妇被困在哪儿,误了投胎,可永远都只能当孤魂野鬼了。”
“啊,对了,我咋把这一茬给忘了!”葛三多一拍脑袋:“这,这特么的是绑架啊!”
说着,他就转身瞪向了前臂骨,骂道:’我特么好心好意给你葬在十字路口送你投胎,你可倒好,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不光是救回你老婆,”我接着说道:“你难道不疑心,这东西为啥要害的你家破人亡?”
“我也疑心,可这玩意儿,他不就跟电视里的杀人狂一样,变态,逮着谁害谁吗?”葛三多忙说道:“我们家破人亡,也就是因为我卖零嘴的香味儿,把它给引来了吧?”
“那不可能,你们之间肯定有因果,从那个“没”字上就看出来了,一个几,一个又,都说明你们不是初次见面,而是之前就打过交道,只是你忘记了而已。”我答道:“再从你老婆的态度上看,如果不是怕这个东西,那就是对这个东西有所亏欠,才不肯上阴间告状,也不让你讨公道的,这事儿的前因后果,不能不弄清楚了。”
这是我们先生之中的行规,既然出手给人办事,那必须就得明白原委,不能给人算了糊涂账,人在做天在看,这也是天职,多凶的邪物也不能冤枉,多善的人也不能包庇。
“那,那咋看这个前因后果?”葛三多被我给镇住了:“这玩意儿,能说吗?”
“不说,就逼着说。”我就说道:“我记得你做酸泡菜的时候,在家预备了不少陈年老醋,你把那些醋给我拿过来。”
“醋?”葛三多一听,赶忙上厨房就把一个瓦坛子给抱过来了。
一揭开那瓦坛子,那味儿蹿的,酸的这叫一个正宗,搞得人人胃口里都像是冒了酸水,唐本初赶紧捏着鼻子缩在了我后面:“师父,你要这个干啥?我可没听说过,这醋能辟邪啊?
“醋是不能辟邪,可醋能泡骨头,”我说道:“你也别躲着了,把这坛子醋,给我灌到了桶里去,把这个骨头没过去。”
眼瞅着唐本初还是不明所以,雷婷婷笑着说道:“这你都不知道,醋能把骨头给软化了,要是长期把骨头给泡到了浓醋里,那东西自然也就……”
葛三多本来就是做零嘴买卖的,当然懂这个,当时就一拍手:“绝!真绝!把这个玩意儿给泡软泡化了,看它还怎么害人!”
果然,话说到了这里,里面的骨头也不那么玩儿命抓挠了,而是呆愣了下来,打了个手势。
我一看那个手势,倒是愣了,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欠我的,还给我”。
欠?我看向了葛三多:“你仔细给我想想,你有没有欠过人家啥?”
“那绝对没有!”葛三多脑袋跟个拨浪鼓似得可劲儿摇:“我这辈子没跟别人借过账,只让人家赊欠过,一分没有一分没有!”
“不一定是钱,”我看着那个手势:“有没有人情,或者是对不住人家的地方?多小的也算,你给我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把这个前臂骨的执念给消了,事儿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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