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我没忍住手一松,那个孩子就从我手上泥鳅似得滑下去了,奔着其他小孩儿就跑一处去了,抓供桌上的大枣吃,你争我抢,吐了一地的枣核。
“俺吃!”一个比较小的孩子上去抢,没抢到,气的嚎啕大哭。泪水把黑脸冲的一道子一道子的。
“俺先拿的!”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理直气壮:“你找那个大格(大哥)要!他肯定是管事儿的。”
说的是我?
“大格。”那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就抱着我裤子蹭脸,把我裤子也蹭黑了:“我饿,我吃!你给我拿!”
“大格,俺渴!”有一个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过来了:“你有麦乳精不?俺奶奶说,城里人天天都喝麦乳精,一天三顿哩!”
我满头黑线,是拿着这里当自己家了还是咋,而且,这几个孩子都眼生啊,不是洋洋他们那几个平时上这里来打降龙十八掌的,我就问王德光:“你先跟我说说,这帮小孩儿哪儿来的?”
王德光一拍手:“老板,我也不知道啊,扑啦啦就从外面进来了,奔着咱们庙里就祸害,拦也拦不住打也打不得,跟我年轻那会儿遇上的蝗灾差不离,我和唐本初正直眼呢!这陆先生本来也在这里,我们还指望陆先生能想想法子,结果陆先生说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就怕小孩儿,这不是,转脸就逃出去了。”
“我说给他们下蛊,我……”阿琐这会儿也从后门里出来了,盯着那些个小孩儿犹豫了一下,说道:“下不去手哩。”
“大格(大哥),你问的是俺们?”那个抹鼻涕的回头瞅着我,说道:“俺们是从清宁来的。”
清宁?清宁离着这里有好几百里地呢,我倒是经常在新闻里看到清宁的报道,有的地方出芝麻酱,有的地方出驴肉火烧,而清宁不出别的,出留守儿童。
那个地方地理位置很不好,穷山恶水的,没什么产能,一直发展不起来,而那地方男劳动力又挺多的,就成了一个劳务输出大省。
所以好些人背井离乡出来打工养家,孩子和老人就只好在家里留守,老人还好说,孩子得不到完善的教育,说难听点,都成了野孩子了,新闻就经常报,孩子逃学,打架,闹乱子,反正名声不怎么好,就是全国熊孩子的代言人。
难怪这么能折腾呢,我立马说道:“是不是你们是被家里大人给带来的?我可告诉你们啊,赶紧把你们家长叫来,不然我管你们多熊,我能比你们更熊信不信?”
“嘿嘿嘿,”那几个孩子听了这个,齐刷刷的都用袖子擦自己的鼻涕,有点得意的说道:“不是俺们家里大人带俺们来的,俺们是自己来的。”
“你们自己?”我一愣:“你们自己怎么来的?”
“还能咋地,扒火车呗!”刚才被我揪住脖领子的小孩儿嘿嘿一笑,露出掉了门牙的一排白牙:“俺们村里有拉渣土的大火车,好扒。”
你娘哟,我后心顿时就凉了,什么叫后生可畏?这胆子比我小时候还大,不要命了这是。
“你说扒火车……”唐本初都直了眼:“就你们几个?你们本事不小啊!”
“看咋说,”领头那孩子拍拍胸脯:“俺王虎头是俺村里本事最大的,鸟窝也能掏,马蜂窝也能掏。”
这不是一码事好不好?
“你们先说说,”我一阵脑仁疼:“你们上这里,是来干啥的?”
“俺们是来求你帮忙的。”王虎头盯着我,很认真的说道:“俺们听说,你这个十里铺子城隍庙灵验的很,啥事儿都能应验,所以俺们就过来,想请城隍爷,帮个小忙。”
“小忙?”大老远的扒火车,就是为了来找我的?我啼笑皆非的看着这帮小孩儿:“该不会是想着求城隍爷帮着你们参加家长会吧?”
“不是,”王虎头把鼻涕给擦干净了,挺起了胸膛,很诚恳的说道:“俺们就是想请这里的城隍爷,带着俺们,去找俺们家里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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