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大尾巴上下扫了扫,休斯扯起上嘴唇,露出一张威胁性和滑稽感并重的笑容,“果然便宜货就是便宜货!”狗子心中毫不掩饰地嘲讽着管家。
有些机器人,它一直处于内测版本是有原因的。管家之所以被称为管家,就是因为海森堡公司对它的定位是服务型机器人,而除了“觉醒”的机器人之外,所有机器人都是无法理解服务到底是什么的,他们的一切服务行为都只是根据数据库里的信息模拟而已,类似木偶提线,只不过提线的人是无数数据堆叠起来的标准答案。
可这就又引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服务型机器人管家的服务对象是具体到个人的,而人类会因为阅历和环境的影响对“服务”的理解有所偏差。有些人认为甜豆腐脑儿是美味,有些人则觉得咸豆腐脑才是正统;有些家长认为摔倒对孩子来说是成长,有些家长却希望孩子永远不会受伤;甜与咸,痛与苦,千人千面。
为了满足用户们日益增长的高需求和高标准,海森堡公司从天宫号的残骸古籍中发现了“内测”这种手段并迅速应用到了自己的机器人运营中。他们将伦理检察院对“伤害”的诸多限制条例也归纳到了管家机器人神经网络中的“可选”选项中,因为是内测产物,伦理检察院虽然有诸多不满,但能指责的东西也实在有限,更何况这种设定真的很受欢迎。
休斯的主人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十分高规格,管家机器人刚到货,主人就十分快速而有条理的勾选了一大堆他个人对“服务”的理解,其中就包括——八点钟之前不能打扰到他的睡眠。
“不打扰主人休息”和“主人的狗子发生了异变”,两个选项的重要性,对管家来说是平级的,管家判断应该等主人醒来之后再报告休斯的异常情况。
休斯如果选择出逃,在大街小巷都对“四大公害”深恶痛绝的情况下,他存活的可能性十分渺茫,那么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在七点到八点钟的这段时间内,想办法改变管家对他发生“异常变化”这件事的判断,至少,要让管家认为自己并不是患上了“觉醒症”。
轻轻顶开卧室房门,再次审视主人的卧房,大堆大堆地书籍随便乱扔在地板上,环境模拟器投影出的竹林带着浓厚的清香气,休斯仰头嗅了嗅,油墨味和廉价的空气清香剂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对嗅觉灵敏的动物来讲简直就是灾难,他不能遏制地打了好几个响鼻!下脚处冰冰凉凉的,低头一看,竟然是块裂开的镜子,休斯歪头凝视着水银镜中的自己,冰蓝色的双眸,白毫和灰毛相互杂糅在一起,额头上有很明显的三道斜竖划。
对着镜子,休斯挑了挑眉,额头上的笔画褶皱成了山川河流,他在辅助脑的数据库里找到自己这个品种似乎以前被人类称为“哈士奇”。
正想着对策,一只带着狮子头味道的修长左手出现在休斯的视野中,不由分说地抽走了他压在爪下的碎镜片,休斯抬头,看到管家面无表情的托着自己辛苦做的三颗狮子头。
休斯歪头看向管家身后,出乎意料的发现,主人并没有在休息,他头上带着一款X形状的沉浸式V头盔,深绿色的信号灯高速闪烁着,这不光意味着主人现在无法感知到外界的除痛感以外的任何信息,还说明,休斯的主人在虚数空间中正在进行高兴奋度的游乐,短时间内是不会醒来的。
“好机会!”休斯眼中亮起狡猾的亮光。
他收回目光,仰起头和管家相互对视。管家蹲身放下手里的食物和镜子,站起身时,双手已经重组成了两柄闪着寒光的刃器,无论是服务型机器人还是陪伴型机器人,只要是机器人,他们的核心逻辑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在危险的处境下,保护主人以及主人的个人财产安全,休斯和他说的话不多,但都是用的人类语言,而且管家还听到了休斯在玄关和员工传教士的谈话,他有足够的信息相信,休斯已经对主人产生了相当的威胁。
休斯明白了管家的意思,他呲起牙,尾巴低垂,四肢腹部迅速贴近地板,腹腔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面对有很大可能会误伤自己的管家,休斯鼓足了浑身的肌肉,然后大声咆哮了起来。
“喵!!!”……
只不过…他咆哮而出的声音明显是源自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动物,而且这还没完,休斯注意到管家的电子眼睛中很人性化的闪过了一丝数据模拟痕迹很强烈的疑惑表情,他二度咆哮出声。
“呱~~”
“吱!!”
“吼!”
“嘶嘶嘶!”
“洛嘶,嚯哒”
……
管家皱了皱眉,缓缓收起双刃,休斯又装模作样地吼了好几种不同动物的叫声才扭捏的停下了自己的模仿秀,他不用想也知道,管家一定和他一样,在大数据库中找到了关于哈士奇这种奇葩犬类的描述。
众所周知,哈士奇除了好动,撒手没,喜欢群聚鬼吼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特点以外,还有十分旺盛的好奇心以及学习模仿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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