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伺候的张嬷嬷见她无聊,便道,“要不让望月在外间给夫人念话本听听?”
这月子里的人不能劳神,什么写写画画或是自己看书的事是不能做的,倒是听听八卦和坊间故事什么无妨。
姜凤一手托腮,另一手伸了个指头,轻点着身侧娃娃的小肉掌,目光微转。
“也好,先叫望月进来吧。”
望月身为小厮,平时自然没得吩咐,是不得擅自进姜凤的卧室的,就是进来了,也只好在外间待着回话。
原先姜凤还不算太在意这些,不过,自从林大爷和碧泉都搬到这院里来住之后,这些小厮们就格外地守规矩了。
望月进得屋来,垂手敛眉,不敢多瞧多看。
上回松风不过是多瞧了孕中的夫人两眼,就被大爷发作了一通,如今都是躲着夫人走,自己可是身在夫人身边常伺候的,要是惹了大爷的眼,那可就糟糕了。就算夫人发话,也未必保得住自己啊。
张嬷嬷才说让望月给夫人念话本,“捡那新鲜有趣的,给夫人念念,我老婆子在旁边,也能沾个光。”
望月回了声是,就去书房拿话本,心里却是暗暗叫苦。
这要是收拾屋子,洗衣整理什么的活计也就罢了,这念话本可是在夫人跟前露脸的,而且如今坊间的话本,多是香艳无比的才女佳人月下花间的故事……这要是被大爷瞧见,可不得恨上自己?这些日子可是白装鹌鹑了。
幸好姜凤微笑道,“呃,也不用话本的故事,望月这些天可还去茶馆听书么,就讲讲在茶馆里听来的闲话轶事罢。”
因姜凤怀了孕后不好出门,就常遣了望月到茶馆里听听说书先生讲的最新故事和茶馆里闲人说的八卦。
后头姜凤快临产了也就没顾上接着听。
屈指算算,这可不是拉下了好几个月的八卦没听了。
望月一下子如蒙大赦,挺了挺腰板,精神百倍地道,“夫人,这些日子外头有好些有意思的事儿呢……”
先讲了个栖凤城里某员外家里三个上年纪的老侧夫打架,从而牵扯到子女分家互揭创疤等一系列狗血搞笑的事来,听得张嬷嬷和姜凤两人咋舌不已。
“这也就是那没规矩的人家,若是那讲究的家里,这样的老男人,准得休出家门去,还由着他们搅和?”
张嬷嬷撇了撇嘴,不客气地评论着。
姜凤微微而笑。
心想,老纸才不过娶了两个夫郎,就无论从灵魂到肉身,都已有力不从心之感。
那些个娶好几个夫郎和小侍的女汉纸们,可不知道是怎么才能搞定那么多男人的?
瞧,一旦搞不定的,就像这故事里的那家人般,家宅不宁,鸡飞狗跳,还被全城的人嘲笑啊。
“还有没有旁的新鲜事?不要浣花城里的。”
听了夫人这般的要求,望月歪头想了片刻,恍然道,“啊,是了,有一件大事,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夫人定是还不晓得哩。”
姜凤笑道,“还不快说说看。”
一边听着,一边慵懒地靠在床头,瞧着自家娃娃。
虽然望月方才说的故事狗血淋漓,是极好的八卦题材,但听不懂的小娃娃只当成了催眠的背景,玩了一会儿,小手小脚都渐渐地放下不动了,长长的眼睫毛覆在眼下,浓密的两排,好像小扇子一样,而那粉嫩的小脸上的肌肤,吹口气都会弄伤似的。
所以姜凤这个当亲娘的总是管住自己不时犯痒的手,坚决不去戳宝贝的小脸,而改成用两只手指肚轻捏她的小手小脚。
林小超这般漂亮过火的长相,简直都不像是自己能生出来的啊!
“……那北蛮人才在铜仁关吃了败仗,却是记吃不记打的,只听说安西城里来了贵人,还当是有肥羊可以抢,也不打听清楚了那来的是谁,就发兵来犯。”
“做先锋的北蛮将军是个凶悍暴戾的,据说身强体壮膀大腰圆,个头足有八尺,那胳膊比常人的大腿还要粗,力气强横,能一拳打死奔马,性情残忍好杀,那抓到了俘虏就以虐杀人当乐子耍……而安西城里虽然有不少武将,却是罕有匹敌的,而那刘将军却是年事已高,也不是他的对手……”
“咦,不对呀,那刘将军可是英大将军手下三将之一,当年也在浣花国赫赫有名头的,怎么会敌不过一个没啥名头的北蛮子?再说当年就听说刘将军也不过比英大将军年长个几岁,如今算下来,年纪还不到五十,怎么就说的上年事已高了?”
张嬷嬷听得仔细,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传闻的破绽。
望月赧然笑笑,“呵呵,我在茶馆里就是听人这么说的。”
年纪不到五十,还不算年事已高么?
唉,算了,跟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讨论年事已高这种事,肯定是朝枪口上撞哇。
姜凤倒是听得认真,“那刘将军既然不敌,又该如何呢?”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家见白头啊!
“北蛮人以游牧为生,自然他们的战马也比我浣花的厉害,他们进犯我浣花国,常常是来去如风,抢了东西杀了人放把火就跑,一般寻常的军队,都拿他们没办法,当然了,苦水关精兵强将,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去的,也就是因安西城的驻军少些,而且也不知道北蛮人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刘将军卧病在床,这才悍然来犯。起初只是在安西城周边的几个村子里抢掠烧杀,后来见屡屡得手,竟然集了八千人马,将安西城给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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