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疯了?张从古真是打了一手的好算盘:如此一来,首先,晓得自己与师娘有染的这个人就算完了,再没有谁为了师父师娘来翻搅自己心头那群鬼,终于能轻而易举剪除要顺藤摸瓜闹事的祸害;其次,世人皆知江朗亭强逼师母,自己则作为师兄秉公处理,接下来师娘在庄子上安养简直是顺理成章,光明正大将她留在庄子,并且谁都不起疑,还只会赞扬自己贤孝厚道——三管齐下,既赢了面子,也赢了里子,这种事何乐而不为?
这步棋真是厉害,一箭三雕,其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现下瞧来,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老实走着,真是妙极!
张从古分开人群,来到江朗亭面前,正色问道:“师弟,今日之事,你如何解释?”
“我无话可说。”
“你强占师娘,是也不是?”
“是”。
“你不但犯了大罪且违反江湖道义,是也不是?”
“是”。
“你这行径极为恶劣,我合该重重惩治,你服不服?”
“服”。
张从古于是起身,朝着在场的诸位行了大礼:“我张某人在此认罪:打从十多年前安葬了师父,师娘只身闯荡,此番请来一聚,却不料生出祸端。怪我近日太忙,对师娘有所疏忽怠慢,所以我也有错。我这师弟从来是个孤儿,被师娘含辛茹苦抚育四年,此后自己过活,也怪我平日里疏于好生教导。长兄如父,我不称职,由他一时糊涂坐下罪业,我照旧有错。这回不光是清理门户,更是要毫不姑息施以重罚。亵渎师娘,杀无赦!”后半句话音里头打着颤,仿佛果真是舍不得。
玄悲大师念道:“阿弥陀佛”。周於生等一干人也都默不作声,这到底是龙吟子一门的家事,无论如何也不该外人插手。他们如此,四面八方仿佛疯了一样的看客却十分兴奋,等来了这个不算意外的结果,热火朝天地起劲议论,都拿江朗亭这条要到头的命可心消遣。
人群中立着的那三个人原本也没什么心思,领头那个也不过是可惜了一张酷似自己郎哥哥的脸蛋,顺便蹊跷一声:这回纥公子库亚克什么时候成了武林盟主的师弟?他有爹有娘,又是如何作为孤儿被玉容青衣王惊鸿抚育长大?
正这般琢磨,人潮之中拼命劈波斩浪的一个小身板却吸引了这人的注意——她如何在这儿?
原来,方方眼见师父被抓了现行,随后“畜生”、“强占师娘”等字眼钻进了她的脑子,苏施一下子蒙了,不相信同时又害怕。此时,虽被隔在人墙外头,却听见大家兴高采烈传着的“杀无赦”给吓醒了,她仿佛是酷暑天气被人从头到脚浇下一大桶冰块,把她彻底给砸精神了——杀无赦!杀无赦!杀的还能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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