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却不敢笑,命都要没了,还有什么好笑!
李鹤山老爷不耐烦,冷冷说道:“什么事?跟丢了魂儿似的!千万别冲撞了小少爷!家里什么时候出了你这样催命鬼一般的东西?”
那小厮照苏弑的话原模原样说了一遍,一字不差,李鹤山却没有反应过来,只念叨着:“报恩?免了!只当是当年做了好事,将人请出去吧!”
那小子几乎是要哭了,他连比划带描述,李鹤山这才明白过来:一个女人带着刀来报恩!笑话!
突然如同是晴天霹雳打在他的天灵盖,他终于心中飘过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天爷!
李鹤山将皮褂子一甩手扔在椅子上,一下子仿佛是屁股被谁扎了一刀子一样蹦了起来,那塌了架子的眼珠子也要出了眼眶,嘴唇上花白的胡子簌簌抖动不停,两排牙齿则是咯吱吱乱咬,整个人仿佛是被谁一口气吹得支楞了起来。
他颤了声问道:“来人生得是什么模样?”
天黑夜深,昏灯瞎火,小子不曾瞧清楚。小厮记不起来,李鹤山心中却有了那么一两分的笃定,于是又稳住心神问道:“她叫什么?”
“她,她自称苏家阿弑”。那小子头都不敢抬起来。
“苏家!”
苏家!
哈哈!
李鹤山倒是闹明白了——自己在这邕州的后水镇立足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与人为好,广结善缘,跟谁都没有翻过脸,与谁都不曾起了争执。在这地界也是相当厉害,要人敬服的角色。
众人都以为他是个好人,又是什么“诗书传家久,耕读济世长”的学问人。
这个慈眉善目、厚待乡里的李老爷去哪里都有一把响当当、闪亮亮的好名声。提起来他,这后水镇这么大哪个不夸赞?谁人不崇敬?都认为是个德才兼备、令人敬重的老爷!
就李鹤山来说,他也觉得自己担得起这样的敬重。
他老爹李太爷在世的时候,尚且做过一些伤天害理、仗势欺人的坏事,可是轮到李老爷自己,却深知若是想走得长远,对外就要立言立德的道理。
于是,交好乡邻,怜贫爱幼是他;考取功名、勤向六经也是他;连后水镇甚至是整个邕州,若是提起李老爷当官的都能给上几分薄面。做人这一块,李老爷比他爹太爷真是强了太多,无论心机谋略还是脸上面上。
这般多事过来,除了一件事,其他时候他都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只有那么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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