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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左思右想皆是为难,见伏青山一脸诚恳,又心中烦乱不堪,拿手挥了道:“若你不愿意书,就先走吧,明日想好了自己书好着人送来,我与铎儿在此等着。”
伏青山早起离家时魏芸还在生气,此时怕自己回去晚了她更要气上加气,现在还未到了断的时候,他还不想惹得魏芸整天疯子一样竭斯底里,又不舍久别重逢的晚晴与铎儿,如此左右为难了许久,见晚晴背身在墙角一幅不理自己的样子,复又过来说:“你与铎儿先在此安心住着,明日散衙后早些过来,好给你们安置长久的住处,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晚晴满心以为伏青山会大笔一挥给自己一份证言,将她发派回老家去。或者再找几个人来将她杀了,好夺走孩子。那期他竟言说的如此诚恳,口口声声是要过日子的话。她毕竟是个未出过门的农村妇人,此时心中犹豫不定,但一时间也无法原谅伏青山,是而仍是挥手:“你快些走吧,明日早些送东西过来。”
伏青山抱着铎儿亲了许久,又教着叫了几声爹。铎儿虽还年幼,也知他俩娘一路辛苦正是为了要找面前这个男人,低声叫了两声爹,忍着恶心叫他在面颊上亲了几口,才挣扎着从伏青山怀中跑了出来。
晚晴背身许久,听得开门关门声,转过身来才见伏青山已经走了。她抱铎儿过来在桌前坐着,瞅着宣纸上那饱浓的墨点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客栈伙计送了饭来,才带着铎儿一同闷闷吃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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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仙客来不远处深巷中一间热火朝天的铁器铺中,炉中火燃,精身砸铁的铁匠一下下抡锤敲着。伏罡单负一手低眉在一处堆着杂物的条案上执笔而画,身边一个瘦瘦高高面色古铜衣着破褛的男子看得许久,问道:“尺寸当要多少?”
伏罡背笔指着画上九节鞭,估摸着晚晴的身高,沉吟片刻在旁标注:四尺九寸!
再旁还有一柄短刀,他备注道:柄须五十年核桃木,刃以纯钢,钢须为最精!
五十年的核桃木质坚而韧,是为刀柄的良物。
旁边那年轻男子问道:“将军这东西,是要打给谁的?”
伏罡笑着,却不答言。回头见仙客来的掌柜带着铁器铺的东家带钢料而来,皱眉一截截检视过去,摇头道:“皆不是尚品,拿最好的来!”
这两人面面相觑,那东家道:“这就是咱们京城所有最好的钢料,若要再好的,就得是蜀水淬过的炒钢,钢质纯精,是当年蒲元为诸葛亮煅刀而用的良钢。制成锋刃因价昂,京中没有。”
伏罡皱眉听完,点了点头,他的凤嘴刀,正是古法炒钢煅成的锋刃。削铁如泥,飞丝即落。
他吩咐那年轻男子:“丁季,叫你手下的人快马加鞭,去蜀中一带寻炒钢,便是这三五日内不能得也不要紧,只要煅好了托人带回凉州即可,钢必得要最好的。”
丁季抱拳应过,见伏罡戴笠出了铁器铺,也跟着一起出门。
炒钢为刃,那这短刀与九节鞭皆可是可以削铁为泥的硬韧度,但以兵器长度来论,当是女子防身所用。也不知这兵器,是他要打给谁所用。
***
吃完饭粗使婆子又送了热水进来。晚晴教着铎儿自洗过了,自己也清洗了一番,见隔壁伏罡的屋子仍上着锁,便回来在自己床上哄着铎儿睡觉。铎儿一路与伏罡同睡,他是自己的师父,在自己面前有威严,是而在床上也不敢顽不敢闹,只要伏罡一声令下就要闭上眼睛睡觉。但今日破天荒要在娘的床上睡,他心中欢喜缩在被窝里问晚晴道:“娘,往后我要跟你一直睡。”
晚晴心不在焉点头道:“好。”
铎儿欢喜的不想睡,在床上顽了许久,晚晴无奈吹了灯同躺着,他又在被窝里手抓来抓去翻腾了许久,才沉沉睡去。晚晴侧耳听着,听得隔壁门锁响声,忙起身穿了鞋子披了外衣走出房门,恰就见隔壁伏罡的房门半掩着。
她合上了这边房门下锁锁好,揣了钥匙推隔壁的门,轻轻叫着:“阿正叔。”
伏罡恰就在门边守着,一把拽晚晴进屋子,回身拿脚踢上门,再将个晚晴扔到床上,自己也扑了上来。晚晴叫他压伏着脱掉裤子,才要回头,他已经顶了进来,粗暴而猛烈的动了起来。晚晴咬牙哼着,几日未曾行过房,她小腹间的酥意比之先前更甚,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搅碎成一摊似有似无的泡沫般。
他这次倒好,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完了事。于她来说酣畅淋漓却不觉负担,心满意足却又有些意犹未尽。完事了躺在床上,伏罡才道:“跟我回凉州。”
晚晴大惊,侧身问道:“你不送我们母子回清河县了?”
“不。”伏罡重复:“你们跟我一起回凉州。”
晚晴忽而意识到也许伏罡是误解了自己,忙主动解释:“我也不期伏青山是这样个态度,但我跟他说的很直,言明叫他明日务必带了东西来,我们明日就走。”
这不过是她的天真所想与一厢情愿而已。在没有见到长大之前的伏青山之前,伏罡对自己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就拿伏青山所写的那两封信并写给晚晴的那段话来说,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他身为一个农村出身的仕子,身上抹不去的那种自卑以及突然平步青云后的洋洋得意。他该是个轻浮而浅薄的男子,他配不起晚晴那份沉重而艰辛的爱。
所以伏罡才会自信,自信愿意带晚晴一起上京,销去她少年时的这段孽缘。
但在见到伏青山的那一刻,伏罡就后悔了。
伏青山也许内里足够轻浮,但他皮囊足够俊美,那是女子们一见就会喜欢的,无害无侵的温润美男子,清瘦,修挺,有风度,有相貌有气质,他根本不像是从偏远秦州一个小山村出来的男子。他身上混然天成的仕子风度,或者要历三五代家学渊源才得以成。
而且一见晚晴的态度,太过诚恳歉合,认错,同时悔过,又求她留下。
伏罡这时才没了信心,怕晚晴要留下,怕晚晴不跟自己走。
而晚晴一门心思想的是:他不送我们回去,一千多里长路,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幼子,是根本不可能回去的。
她咬牙思忖了一番,蹭到伏罡胸前轻言道:“我不想去凉州,那里太远了,我根本不知道凉州是个什么地方。我没有地种,没有粮食收,没有院子住,若你一心向着我们还好,若你不要我们了,我们难道要饿死在那里?”
她还是寸缕都无的精身,这样攀附在伏罡身上,瞬时就要叫伏罡整个人都炸掉。
“傻瓜。”伏罡道:“我既然要和你成亲,就是要你做我的妻子,怎会突然就不要你?”
晚晴心中一片荒凉:生了我的娘,说不要就不要我了。结发而成的丈夫,说另娶就另娶,你也不过贪图我一幅皮囊,不定几时弄腻了或者一夜失手弄死了,我命也没了孩子也无人顾,这一番言辞又有何可信?
她又思忖了一番,才又说:“我答应和你成亲,若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生个孩子,但我必须要回伏村去。你在外带兵打仗又不是一辈子的事情,待你打完了仗一样还要回伏村,我就在伏村照料田地院子,带着孩子等你。农忙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虽然可以和邻居家帮工借工,但我一个人毕竟不如两个人,若到了农忙时,你派个人来帮我一把也使得。若三五年后你在凉州另娶,我也不怨你,你只要寄封信来,我再招婿就是。”
他们相拥在一起,试图说服彼此,却又彼此之间都无法说服彼此。
许久伏罡才道:“伏青山心中没有你,你可知?”
晚晴点头:“我知道。”
伏罡说道:“若他因怜悯而留你在此,终不是长久之计。况且中书家的千金,不可能轻易合离,除非他不要性命。”
晚晴在伏罡怀中轻蹭着:“我知道。明日他再来,我仍是那句话,给我书个信证叫我带走,别的话我不可能与他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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