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纪太小,气力也不甚大,那些木块还不等砸到妖怪,就无力的落进了涂滩之中。
秀秀气的直跺脚,想也不想的抓了花瓶想要丢出去。
不曾想那花瓶才出手,便有一股油光水滑的黑发呼啸着从她脑袋上方窜了出去。
那黑发径直卷住了花瓶细颈,而后飞快的缩了回去。
青衣顿如醍醐灌顶,也学了秀秀抓了一只青瓷盏用力朝书呆子砸去。
昏迷中的书呆子只觉胸口一阵钝痛,当即便抽搐了一下手脚。
但他所有的反应也仅限于此了。
青衣见不起效,想了想又脱了自己的一只鞋准备再来一次。
边上的黑三郎见状忙伸右手将她的手背往下一按,同时间左袖一翻,却是甩了出去一道劲风。
这回书呆子再挺不住了,惯在他胸膛和侧脸上的力量是那般庞大,以至于他挣扎着醒来后一摸脸,就发现自己俨然肿成了一个猪头。
他哼哼两声,然后捧着自己痛到发麻的脸茫然四顾。
满目皆是灰黑泥泞的湿泥,在这里形如贫瘠荒芜又湿烂的沼泽一般的地方,除却青苔,他并不能找到其他的存在。
客栈就矗立在沼泽的边界处,神情微焦的青衣和不停招手叫喊的秀秀看起来是那么的紧张,仿佛他现在正在妖怪的嘴里,下一刻就会被吞的尸骨无存一般。
搞不清状况的书呆子挣动着发软的手脚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一动,舍身为其垫脚石的蛛娘便无力的往下沉了沉。
书呆子慌得哎呦直叫,未等他站稳脚,那几个老者便又围聚上来,并争先恐后的伸手要去抓他的脚脖子。
书呆子哪里见过这般可怕的场景,只当那几团似人非人的泥塑想要将他撕开了吃他的肉啃他的骨,登时吓得连声叫唤:“你你你——你们这些泥怪不要靠近小生!小生——再过来休要怪小生反抗了!”
说着他胡乱在身上摸了几下,然后又一叠声叫起蛛娘来:“蛛娘——蛛娘你去哪里了?”
“书呆子你太没用了!”见不得书呆子这般没用的秀秀忙以手做喇叭,开始吓唬他道,“蛛娘刚才被这些泥巴怪吞进肚子里去啦!你再不打走他们,蛛娘就要被吃光了啦!”
书呆子听了秀秀的话,顿时如遭雷劈的僵硬了身体。他未曾料到在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蛛娘就被这些个妖怪给活生生吞下去。
作为一个男子,特别是作为蛛娘将来的依靠和支柱,书呆子又是悲痛又是自责。
“妖怪!还我蛛娘!”悲愤交加的书呆子握紧了拳头,再抬头便用了同归于尽的架势朝最近的一个泥怪猛扑上去。
说来也奇怪,这泥怪竟不是真稀泥。当他掐住对方的肩膀的时候,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手指底下满满都是那种绵软无骨、但又韧性十足的质感,既不像凡人该有的紧实肉感,也不像泥浆那般穿指流水般的稀软手感,若要细究,大概就是类似活墨鱼的感觉?
险些呕出来的书呆子再不敢多想了,念着蛛娘的名字,他使上了吃奶的劲儿,硬是将那泥怪的按到在泥潭之中。
“快把蛛娘吐出来!”他一面忐忑的拍泥怪的脊背,一面焦急的催道,“快快——”
被抓住的老者只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被拍碎了。书呆子每拍一下,他的躯体便要硬上一分。那些好不容易才借来的福禄和气运在越加发硬的躯体里无法驻留,便像觅得归路一般不断回归到书呆子的体内。
书呆子喊着喊着就觉得身体健朗起来了,也不觉得腿软了,胳膊也不沉了。他疑惑的抬手再拍几下泥怪的脊背,然后就听得那泥怪如丧考批般的惨叫一声。紧跟着他手下一空,就眼瞧着那泥怪如戳破的水球般嗖的一下缩了下去。
他既惊且疑的收回手,兼之蛛娘仍未回返,令他越发混乱起来。
“蛛娘?”他惶惶然环顾四周,待要再抓住个泥怪问清蛛娘在哪个的肚子里,就见那些泥怪像是吓破了胆儿是的萎缩下去了。
“青衣——蛛娘呢?”书呆子涕泪纵横的朝青衣看去,平日里那干净的书生模样半点都不剩了。
青衣早已摇了好半天头了,这会儿书呆子吓退了那几个老儿,她这才松了口气无奈笑道:“真是……你竟是个睁眼瞎,还不快瞧瞧自个儿脚底下。”
书呆子闻言呆愣的低下头,被踩在他脚下的那块凸起轻颤着往泥潭里沉了沉,但下一刻便又颤巍巍的朝上耸了耸。
书呆子喉头一哽,却是马上趴下去对着被泥浆吞没的蛛娘哭喊道:“蛛娘!小生又让你受苦了!”
“可算是发现了。”默然观看了半响之后,黑三郎方才撇嘴对着青衣道,“真真是一对笨偶,边上生有青苔的地方明明就可以走,为什么他们非得往泥潭里跳呢?亏得那费家人没有在这里,否者见了书呆子怎么对付妖怪的样子,只怕是要气的厥过去了。”
“他们一个是书呆子,一个是胆小的小妖怪,你当他们都是如你这般精明厉害的么?”同样不知道青苔处是实地的青衣没好气的戳了戳黑三郎的脸颊,然后朝着窗外努嘴道,“现在快想想怎么将他们弄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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