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谨慎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们两一眼,觉得欧景年不像是被人胁迫的样子,于是打着转向灯,调了头,停到了医院门口。
欧景年付了钱,率先从出租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不情不愿、兼且有些老羞成怒的独孤桀骜。
独孤桀骜走到人行道上就停住了脚步。
5秒之后,欧景年发现独孤桀骜停住了脚步,停下回头看她。
独孤桀骜被这种带着责备的目光看得很愤怒,跺着脚喊:“欧景年,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是不会道歉的。你也不许去!”
欧景年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
独孤桀骜冲过去,大张双手,拦在欧景年面前,又气又急:“不许去!”
欧景年面无表情地绕过她,继续前行。
独孤桀骜见发怒没用,只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傻!不就是一条裤子吗?我们都出来了,没人会追究的,你去了人家到时候还讹你。”
欧景年停住了,独孤桀骜以为她被自己说服了,赶紧追上去,拉着她的手说:“咳,本座…我…今天是冲动了点,以后我做事会注意的,当然,这不全是因为你啦…不不不,也是因为你,你这么弱,什么事也摆不平,没关系,等以后…的时候,我会罩着你的。”罩着你,这个词真形象,强者保护弱者,可不是要像个盔甲一样把弱者全部罩住吗?
欧景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腹部和手臂的疼痛都在折磨着她,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听独孤桀骜在说什么,木然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慢腾腾地走回医院。
独孤桀骜感到一阵强烈的情绪,这情绪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委屈,当然她是绝不会承认这点的,她又跺了跺脚,在欧景年背后大吼一声:“你再过去,我…我就和你绝交!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看见欧景年背对着自己叹了口气,然而脚步却一下都没有停。独孤桀骜气得七窍生烟,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人已经走到路边要叫出租车了,却“及时”地想起来身上没有钱,立马折返到门诊出入口,扒着墙往里面看,刚刚好看到欧景年转进一处走廊。
独孤桀骜犹豫了一小下,想起欧景年几个小时前还因痛经而晕倒,终于还是冲进了门诊——她虽然施展不出轻功,却依旧比常人更轻巧敏捷,认准了欧景年的方向,悄悄地跟在后面,尽管欧景年早已经不在前面,她却还是像做贼似的,从一处转角飞快转到另一处转角,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好一会才找到欧景年的所在。
欧景年和被打晕的那个人在远处说话,几个大概是来调解的医护人员陪着她们站着,这里是一条僻静的走廊,走廊里两边不知道是什么房间,房门全部都与墙壁平齐,独孤桀骜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只好躲在遥远的走廊这边,背贴着墙,凝神听了半晌,却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轻微语声,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在说什么。
独孤桀骜有点着急,贴着墙飞快地向那边望了一眼,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那一群人开始向这头移动,独孤桀骜赶紧又缩回来,继续竖着耳朵听着。
那头传来了笑声。那群人再走近一些的时候,独孤桀骜终于能听见一些句子了——她听见欧景年用轻缓沉静的语调说“实在是对不起”,听见曾被她打晕的那个大嗓门欢快地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年纪小是很调皮的,而且她也是关心你”,接着还有几个人说了什么,独孤桀骜一概没听,这群人走得越来越近了,独孤桀骜怕被发现,一步一步继续往转角挪,尽头是一间厚重的金属门,独孤桀骜溜到门边,想要进去,谁知推了半天也没推开——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说话的声音更加近了,独孤桀骜急得满头冒汗,迅速反穿衣服,两手叉在裤兜里,驼着背、低着头、背对外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明明她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武林高手,于千军万马中亦可谈笑风生,可是偏偏就是在这种奇怪的小事上,她不但紧张,还害怕,害怕欧景年认出了她,抓她去给那个人道歉——独孤盟主选择性地忘记了几分钟之前她还发誓要和欧景年绝交,也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还有“打晕欧景年”“拒绝欧景年”“扛着欧景年就走”等等选项。
还好,她伪装得挺成功,那群人经过这边的时候,连停都没有停一下。
但是即便如此,独孤桀骜依旧等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才挺直了身体,悄悄地贴着墙溜出来,在转角的时候她又停了一会,警惕地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才探出头,往那边一望。
欧景年站在走廊的彼端,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独孤桀骜一探头,就正好与她的眼光对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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