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面无表情默默喝茶,峦玄见自己苦心准备的一番话没有打动柳寒,心里琢磨着,继续说道:“柳先生不用妄自菲薄,我听说柳先生白身出塞,纵横西域,创下瀚海商社这样大一遍产业,若非胸有沟壑,岂能有此成就。”
柳寒端起茶壶给峦玄添上茶,随口道:“国事与商事不同,误了商事不过损失点银钱,误了国事,柳某担待不起,峦先生,公羊先生的下场并不好。”
公羊被武帝拔掌财政,推行盐铁官营、平准、均输等政策,大幅增加了财政收入,但这些财政政策严重侵犯商人利益,商人们被迫投靠士人,在武帝过世后,商人和士人联合反击,弄出个淮北王谋反案,公羊被诬指卷入谋反案中,被族诛。
“此一时,彼一时,柳先生多虑了。”峦玄开导道:“秦王贤良,朝野间多有推崇,非淮南王可比。”
“秦王贤名,我在西域即有所闻,”柳寒微微一笑:“可在下不过一俗人,于王爷毫无益处,在下反复思虑,不明白,昨日犀兄,今日先生,先后来说,让在下颇有受宠若惊之感,故而,还请先生明示。”
柳寒心说,你们跟我绕来绕去做什么,为秦王效力,我干嘛要为秦王效力?官商勾结赚钱?这时代能作什么?盐铁官营?秦王也没这权力。
峦玄沉凝下决定说实话:“实不相瞒,四野流民饥疲,秦王为之焦虑不安,欲救助,奈何府库空空,王爷有心充实府库,奈何苦无良策,我向王爷献上一策,经商以实府库,所以想请柳先生相助。”
柳寒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峦玄,峦玄则期待的看着他,渐渐的有些生气,柳寒这时才开口问道:“先生,我不太明白,我先说说,您的意思是让我替秦王经商,以充实雍州府库?”
峦玄点点头,柳寒皱眉问道:“替王爷经商倒没什么,不过,王爷打算拿多少本钱出来?这是其一,其二,经商必有所营,王爷打算作什么营生呢?”
峦玄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道道,柳寒继续问:“还有,我与王爷是合股经营还是另立炉灶?王爷给我什么身份?我有多大权限?”
见峦玄呆滞的神情,柳寒轻轻摇头:“峦先生,王府经商传出去会大损王爷名声的,这不是正道。”
良久,峦玄才苦笑下:“所以说,经商非小道,峦某自负学贯五经,可。惭愧,惭愧。”
柳寒在心里叹口气,惭愧倒不至于,别看刚才说得漂亮,实际上还是没把经商看在眼里,另外恐怕还有点,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的想法,你一介商人还敢和王爷算账!
“唉,如此说来,经商是不成了,这雍州流民可就惨了,这时间一晃即过,天一下雪,不知要冻死多少。”峦玄神情悲苦的叹道。
柳寒沉凝片刻说道:“王爷为黎民解困,小民实在敬佩,对于充实雍州府库和安置流民,草民倒了两条法子。”
峦玄眼前一亮,急忙问道:“还请先生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一点浅见。”柳寒连忙摆手,峦玄连声催促,显然很是着急,柳寒说道:“充实府库无非两个法子,开源节流,雍州地处西北,塞外各族有与大晋贸易的需求,但朝廷只在凉州并州开设了市场,王爷可上奏朝廷,报请在雍州开市,以盐茶交易塞外的牛羊马,朝廷可收交易税;第二,在市场交易的盐茶,朝廷可指定两三家为定点交易商,这两三家,可由商家竞拍获取;此举虽然不能完全解决雍州府库空虚问题,当可缓解一二。至于流民问题,其实也有法子解决。”
峦玄正思考着,感觉这个法子挺妙,长安乃西都,朝廷非常看重,当初在凉州并州开市时,也有人提出在雍州也开一个,但被朝廷否决了,原因便在长安。朝中大臣认为,若在雍州开市,塞外胡人查清雍州道路后,会威胁长安安全,故而否决。
这个理由在柳寒看来极其荒谬,几百年来,胡人数次打到长安,对长安以北的道路了如指掌,朝中大臣都是在想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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