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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尚书台送来的条陈,都只有一份,表明尚书台意见一致,可这次却是三份,每人都有一个。
尚书台五大臣,太尉潘冀要处理军务,每天在太尉府办公;丞相甘棠处理日常政务,在丞相府办公,所以,平时尚书台就三个人。
三人的意见分两种,潘链认为该立刻撤职,京兆府要换人,左辰支持他,但秋云认为事情不大,这不过江湖人争夺地盘而已,陈宣的处理是照以往惯例处理,所以,不算大错,留中即可。
皇帝觉着两边都有道理,可究竟该如何处理呢?秋云在条陈中陈词,陈宣乃先帝留下的老臣,担任京兆尹多年,京兆府治安一向比较好,这次事件不过是偶然,以往帝都地下是风雨楼一家独大,现在风雨楼倒下,留下诸多利益,待这些利益争抢完,治安自然而然便好了,现在就算换了陈宣,治安也不一定能好。
“穆公公,你怎么看?”皇帝放下笔,松和下手腕,抬头看着穆公公问道。
穆公公略微思索便答道:“皇上,以老奴的意思,皇上还是趁这个时机让陈宣致仕,或调任地方为好。”
“哦,为什么呢?”皇帝反问道。
“陈大人这些年在帝都,执法严峻,惩处了不少豪门世家子弟,”穆公公没有一点隐瞒,诚恳的说道:“因而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早就想把他拉下马了,皇上,陈大人在京兆府上太久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换个人来干。”
皇帝想了想,拿起秋云的条陈,看看又放下,再拿起潘链的条陈,看看后思索了会。
“这样吧,先留中,这个时候换人,换谁呢?对了,张猛有消息了吗?”皇帝叹口气,照道理,在当太子时,手下有班底,可他因为当年的事,自己培养的班底都散了,有些心灰意冷,回乡了,有些则被捕,被配到边疆,蓬柱是好容易才侥幸留下的,那次之后,他身边的人,几乎每年一换,所以兄终弟及之所在越来越高涨。
他一直对他们心怀愧疚,登基后便密令内卫打听那些太子府旧人,这才知道,多数旧人已经不知所踪,少数几个还知道踪迹的,都在配地,直到他登基,才因大赦获释,但不知为何,他们都没离开配地,依旧待在边地。
这些旧人中,他最看重的便是张猛,当年才气纵横,是他最赏识的青年谋士,可惜最后被配凉州,前段时间内卫找到他,请他回来,可没想到居然被他拒绝了。
“老奴已经派人去了,可他还是不愿意回来。”穆公公叹口气,心里有些同情皇帝,皇帝手上可用的人才太少,就算想换一个京兆尹都找不到人。
“皇上,这是已经草拟了的奏疏。”
说着话,薛泌抱着一叠奏疏进来,看到他这样,穆公公眉头微皱,却没开口,这要是先帝,薛泌如此必然受到呵斥或惩处,但当今皇帝却不在乎这些,最大胆的是蓬柱,居然大模大样的坐在皇帝对面。
“唉,皇帝太仁慈了。”穆公公心里叹息道。
薛泌将奏疏放在旁边的桌上,走过来,看到皇帝的书案上又是高高一叠奏疏,正准备过来取。
“怎么是你来啦?樊松呢?”穆公公皱眉问道,薛泌笑了下说:“樊公公内急,反正也不远,我就送来了。”
“人有三急,”皇帝笑着对穆公公说道:“别追究,难免的事,来,薛泌,你看看这个。”
薛泌接过来,随即皱起眉头,很快便放下,然后拿起奏疏看了几本,想了想说:“看来有人是想将陈宣拉下马,皇上,臣觉着陈宣暂时不宜调职。”
“为什么?”皇帝含笑问道,目光朝穆公公瞟了眼,穆公公看见了,依旧面无表情。
“风从那来,现在还看不清,皇上,咱们还得先看看,京兆尹乃天下第一府,轻易不能换,”薛泌开始还有点迟缓,后来思路顺了,说得便快了些,在奏疏上点了点:“先看看都是那些人在弹劾陈宣,有没有联系,目的仅仅是扳倒陈宣,还是有其他,皇上,现在情势不明,陈宣暂时不能动。”
皇帝笑了,起身站起来,长长舒口气:“薛泌,看来,帝都的人都误会你了。”
薛泌嘻嘻一笑:“皇上,误会倒不至于,臣以前是够荒唐的。”
皇帝哈哈大笑,今天皇帝的心情比较好,蓬柱在陈国上奏,陈国土地清查已经差不多,安置了十六万流民,最后还剩下几个月收尾,陈国的事便完成了。
看到这份奏疏,皇帝不由大喜,告诉穆公公,陈国成功后,便可以在兖州郡全面推开,陈国郡安置了十六万流民,整个兖州可以安置多少,还有冀州可以安置多少,青州可以安置多少,十年之后,流民问题便不复存在。
穆公公很平静,小心的提醒皇帝,不要急,有些事要慢慢来。
“蓬柱的奏疏你看过没有?”皇帝问道,薛泌摇摇头,蓬柱的奏疏是皇帝亲自拟就的,压根就没到中书监。
皇帝过去将蓬柱的奏疏翻出来,递给薛泌,薛泌看过也不由大喜,冲着皇帝抱拳:“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哈哈哈!”皇帝笑得很畅快,转身看着薛泌和穆公公说:“不过,陈宣还是要动一动,京兆尹,这个官不好当,穆公公说得对,陈宣干得太久了,得罪了很多人,朕得体恤,不过呢”
皇帝沉凝了会,想了下,没有开口,而是慢慢走回书案边,停下脚步,薛泌和穆公公看着他,皇帝转过身问:“穆公公,扬州的事怎么样了?”
“柳寒推出甄娘领头,甄娘十天前起身,乘船到扬州,按路程计算,现在快到彭城了,到了彭城,五天时间便能到扬州,皇上,再等十天,应该就有好消息传来了。”穆公公掐着手指计算着说。
皇帝叹口气,薛泌看看皇帝的脸色,似乎还不错,便大着胆子说:“皇上,这事急不得,不就是十天半月,不过,皇上,臣倒是担心,”
皇帝看着他,眉头微皱:“说嘛,有什么可顾虑的。”
“漕运,”薛泌心说,柳兄啊柳兄,我可就只能帮到这个地步了:“江南的粮食已经开始入库了,最多也就半月,第一批漕粮便要启运,可现在,臣听说,负责漕运的风雨楼倒了,萧雨不知去向,漕运由瀚海商社负责,但这其中好像出了点篓子。”
“哦,有这样的事!”皇帝十分惊讶,转头看着穆公公,穆公公立刻点头:“风雨楼垮了,萧雨不知去向,老奴决定将漕运之事交给瀚海商社负责,为此,小林子特地去见了柳寒。”
“漕运是国家大事,决不能出丝毫差错。”皇帝语气严厉,看着穆公公说道:“这其中的利害,你是清楚的。”
“老奴明白。”
皇帝心情忽然变得有点烦躁,盯着穆公公问:“瀚海商社又出了什么事?”
穆公公在心里叹息,乃不得不回答道:“皇上,这事很复杂,老”
“说。”皇帝眉头皱起来,穆公公重重叹口气:“风雨楼倒下,名义上是三江会所为,实际上冀州王许田三家所为,王许田三家打倒风雨楼后,便想将漕运交给黄沙帮,可柳寒不肯,老奴也不准,所以,柳寒便与王许田三家打起来了,柳寒本身是高手,有上品宗师的修为,但王许田三家实力雄厚,特别是王家,王家派了很多高手到帝都,宗师级高手便有三个,柳寒与他们打了三场,胜了两场,打平一场。”
“这个姓柳的修为这么高?”皇帝有些惊讶。
穆公公点点头:“是的,死在柳寒手里的王许田三家的宗师已经有三个。”
“这人挺厉害啊!”皇帝依旧十分惊奇,在当太子时,见过无数商人被门阀世家欺压,这些商人没一个敢反抗的,可这柳寒却和王许田三家正面硬抗,居然还没败一场。
穆公公点点头:“柳寒的修为,心机,都十分利害,王许田三家碰上他,就算最后赢了,也势必元气大伤,所以,老奴没有制止。”
薛泌听后背心冷汗直冒,穆公公这时看了他一眼,薛泌不敢开口,只能低头无语。
“会不会影响漕运?”皇帝语气严厉,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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