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之盟,可以作多种解释。
皇帝可以作一种解释,藩王也可以作一种解释,士族还可以作一种解释。
想了半天,他决定先暂时不动,不过,这事还是要给柳寒报告,他提笔写给柳寒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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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城门口,公然发生刺杀事件,而且还是刺杀的门阀世家,当天便传遍了整个帝都。
帝都震动。
刺杀,简单,粗暴,但很有效,在大晋的历史中,有过不少刺杀事件,但公然在城门口,以这样大规模的进行刺杀,在大晋八百年中,只有几次,这仅有的几次,全是宫廷政变,全部导致朝局颠覆性变化。
第二天,弹劾的奏疏便雪片般飞到尚书台,尚书台的诸大臣拿着这些弹劾奏疏,忍不住叹息。
弹劾的对象一半以上指向现在代理京兆尹的京兆府长史罗谦,但有几份却指向瀚海商社,偏偏这几个在士林中的名望非常高。
“这郑恺,年龄这么大了,还这样冲动。”蓬柱冷冷的将一篇奏疏仍在案几上,尚书台都是集中办公,每人一张案几,案几上都堆满奏疏。
潘链抬头看他一眼,平静的说:“这两年,帝都的治安是越发崩坏了,这瀚海商社不过一商家,居然如此胆大妄为,郑大人说得不错,有以商乱政之罪,朝廷当严惩。”
“潘大人说得好,朝廷有法度,一个商人居然如此大胆妄为,扰乱朝廷制度,朝廷当治其罪。”左辰说着在一本奏疏上写下批语,蓬柱微怔,左辰居然会支持潘链,他起身过来,将左辰刚批好的奏疏拿起来。
“臣丁轩为京治安崩坏并请查抄瀚海商社勾结匪类疏。”看到抬头,蓬柱便明白了,但他还是看下去,丁轩在奏疏中列举了最近数年帝都发生的杀人案,以及风雨楼的覆灭,认为风雨楼首脑萧雨目前依旧在逃,是被瀚海商社收留,瀚海商社入京后,欺行霸市,危害诸多商家,破坏帝都经商秩序,此次为独霸黄河水道,不惜杀人越货,而黄河水道乃天下要隘,断不能被区区商人把控,瀚海商社乃大晋祸乱之源,朝廷当断然处置
看完之后,蓬柱不由倒吸口凉气,丁轩的文笔挺好,这篇文章写得文情并茂,读来令人心惊胆颤。
而左辰草拟的谕旨则是责成廷尉府查抄瀚海商社,缉拿商社主人柳寒,这个意见出乎他的意料。
蓬柱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想了想拿起这本奏疏说道:“左大人,瀚海商社有没有犯法,还没有经有司查证,也没有在尚书台讨论,大人如此武断,视朝廷法度为何物?如何堵天下攸攸之口?”
左辰闻言放下笔,抬头看着他:“蓬大人,老夫所为,是为天下黎民,为朝廷安危,现今出兵塞外就在眼前,黄河水道尤其重要,若掌握在一个商人手中,这不是将天下的命脉放在一个商人手中吗!”
左辰声色俱厉,蓬柱摇头:“此言差矣,黄河水道怎么是掌握在瀚海商社手中,朝廷在黄河设有水师,沿河还是数个关隘。
另外,瀚海商社的船队正负责向雍州并州运粮,这个时候查抄瀚海商社,引起变乱,进而影响到出兵塞外,这个责任老大人可担得起!”
左辰微怔,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这个时代可没有国营企业的概念,无论漕运还是此刻向雍州并州运粮,都是雇民间的船。
“这有何难,”潘链适时插话道:“可以交给漕帮,以前,漕帮负责漕粮,有船数百,完全可以满足朝廷的需要。”
蓬柱在心里冷笑,皇帝绝对不会同意漕帮重返帝都,他冷冷的嘲讽道:“如此,那不是将黄河水道又交给了漕帮!潘大人,是不是这样!”
“这不一样,”潘链毫不在乎,端着茶杯说道:“漕帮是朝廷承认的,他们负责运送漕粮,十几年了,没有出过岔子,这瀚海商社来历不明,他是不是吐蕃在我大晋的内应!”
蓬柱淡淡的说:“无妨,柳寒是我大晋人,秋云秋大将军曾经查证过,他在西域经商也得到证实,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丁轩,还是郑恺都没有真凭实据,凭猜测为人定罪,与朝廷律法不合,下官坚决反对。”
今天尚书台就他们三个,潘冀最近不在帝都,而是到并州太原去了,监督出兵塞外的准备工作,甘棠在丞相府负责繁杂的后勤工作,而秋云则称病闭门不出。
潘链眉头紧皱,事情又要进入最近的常态,蓬柱要单独上奏,自从蓬柱进尚书台后,尚书台渐渐脱离他的掌控,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多次。
尚书台分裂,对皇帝来说,是绝对的好事,特别是现在,辅政五大臣是先帝指定的,他们占据了尚书台,拟定的批示对皇帝有很大的约束力,现在蓬柱进来了,尚书台意见无法统一,皇帝的权力顿时变大。
潘链神情阴沉的看着蓬柱,没有试图去说服对方,因为他曾经试过多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所以,现在再不这样作了。
“一定要将这匹害群之马赶出尚书台!”
潘链拿起笔时,在心里下了决心,他绝不允许尚书台脱离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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