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玄抬头望了望天空,看着那随风飘动的云朵,心里面不仅一阵感叹;望着茫茫人海,他轻轻张开了干皱的嘴唇,低声说道:“生时,人之视君若名利;死时,人之视君如瘟疫……卢玄啊卢玄,你这一生活的是有多失败?妄活一百五十余岁,却没有一个打心中尊重你的人,打心中爱戴你的人……”
“可笑啊可笑,我这般人物,却还想着教授别人读书,妄做几朝帝师,竟无一杰出帝王,如何能当天下之贤的称谓?真是可笑……”
话音刚落,只见那原本亮堂的天空,却是突然阴暗了下来;朦朦胧胧,一朵朵乌云缓缓从天边飘来,遮挡住了耀眼的阳光。
一声雷鸣从云间传出,似是天空的呜咽;随即一声、一声、又是一声,震的天地动色,万人皆惊。但这片乌云只是散播着雷鸣,丝毫没有要下雨的景象。
卢玄仰天大喝道:“天秩有序,谁来安听?妄卜四纪,谁知衰兴?”
言毕,那朵雷云如同发怒了一般,狠狠地落了一道霹雳,砸在卢玄脚边,似乎是在警告他。
卢玄仰天长叹,似是要吐出心中不快。突然,他惊咦了一声,似是在那惊闪的雷鸣中看见了的什么。这一声惊疑情感丰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又变成了释然,最后竟然笑出了声来。
“醉酒圈天地,逍遥走八荒……想不到还能见到你,玉清啊玉清,当年你输了,难道现在……我要输了吗?”
“犯人卢玄!竟毫无悔改之心,还敢在斩首台上如此嬉笑,是当监斩台上无人否!”
董伏这一声喝得那是个大义凌然,仿佛卢玄真是一个大罪人一般;而他,则是除去这个“大罪人”的朝中“名臣”。
所谓的小人得志,也不过如此罢了!
见董伏大放厥词,卢玄一声轻哼,眼神一冷,死死盯着董伏;董伏见到这般情况,咽了咽口水,竟是不敢再说半个字……
“胡言!奸臣之言岂可相信!先生乃是天下贤师,如何能被你这般诋毁?想来是你有何把柄在先生手中,你想除之后快吧!”
这一声大喝,瞬间便将嘈杂的人群弄得无比安静。卢玄微微一愣,没想到竟还有人会出头,一眼望去,竟是夏孟走出人群,站在监斩台一旁,对着董伏不断咒骂。
董伏被卢玄一眼瞪傻了,只是茫然的看着夏孟,半天都没有回嘴。
“这位兄台说得在理,先生一生从未有过违法之举,即便是现在,在下依然如此认为。我绝不会相信,一代贤师会成为你口中的罪人!你倒是说说,先生所犯何罪?”
又是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一道健硕的身影走出人群;卢玄细细一看,竟是孙珪!卢玄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有回到天武关,依旧留在这水深火热的京城之中。
“愚蠢孺子,如此出来,董伏如何还留得尔等性命?”
卢玄苦笑着摇了摇头,嘴中虽是如此痛骂,但心中何尝不是欣慰?为师数十载,教人百余,不求所有人能够记挂住自己这个老师,只要有一两个人,他都心满意足了。
“一届平民还敢妄议朝廷大事!禁卫军,给我抓住他们!”
董伏终于从卢玄那杀人般的眼神中缓了过来,立马朝着自己身边的禁卫军大喊。但他却发现,自己这么一声令下,所有的禁卫军竟然都没有任何动作。
“你们要造反不成?我让你们去抓住那两个人!”
正当董伏怒吼之际,他身边的一个士兵慢慢凑了上来,此人正是之前给卢玄上枷锁之人。他似是这个禁卫军骑兵小队的长官;面对董伏,他行了个军礼,说道:“董太傅,请恕我等今日不能听从您的安排。”
“这是为何!”
方才被卢玄狠狠的教育了一番,如今,自己的手下竟然是不听自己的话了。董伏现在极其气愤,几乎都快要丧失自己的理智了。
面对董伏的愤怒,那士兵根本不惧,只是沉声回道:“恕我直言,卢玄先生之前在狱中所说的话,甚合我大夏军人之威。卢玄先生的气魄令我等敬服,今日凡是维护他的言论,我等都不会加害。”
“我们虽然听从军令,但我等也是有气节的!军人头可断,血可流,但绝对不会做一个断脊之犬!”
其实从今日押送卢玄便能看出,这些人是真心服气卢玄的。往昔押送犯人,都是把犯人放在囚车上,安置在队伍中间的。而今日,不仅是卢玄带队,让整个押送队伍紧紧跟随他的步伐;而且所有士兵皆是下马,以步行来朝这个老人致敬。这种事情在大夏,是绝无仅有的。
“你……你……你们!”
董伏今日没想到会是这般光景,自己现在仿佛一个孤家寡人一般,连自己手中握着的军队都不听从自己的了,那现在这些学生上来要杀自己……这些军队还会保护自己吗?
想到这里,原本沉稳的他,此刻眼中竟是露出一丝畏惧;董伏咽了咽口水,看着这两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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