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孙秉与侯氏兄弟相同,捏碎了那如同铁珠一般的玩意儿,方能施展出一些奇特的法门。但若不是自己身手极佳,怕也没有这些法门的出头之日。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这孙秉的身手丝毫不亚于中军大将,无奈官僚腐败,官爵世袭,朝廷动荡;如此奇人出头无门,如今与官府为敌,实是造化弄人。
不待感叹,二人不知大战多少回合,银芒与金光多有碰撞,但依然无法分出高低。
二人自晨间战至黄昏,多有疲惫之色。董胤见拿不下孙秉,也恐权奉有失,便叫士兵鸣金叫回权奉。
权奉听闻鸣金声音,忙侧头回望;孙秉见准时机,两锤并用,只见黑暗中两道金芒砸在马匹身上。
这一阵巨力,令得马匹受惊,一阵颠簸,将权奉跌了下来;而自己则是在那二十万士兵中胡乱奔腾。
权奉未曾想孙秉竟然如此阴险,明明听见鸣金的声音,竟然还下此黑手。见孙秉嘿嘿一笑,凑了上来,权奉怒问:“我军鸣金,理应停手,为何痛伤于我!原以为你是个直爽好汉,想不到竟是个阴险小人!”
那孙秉原本得意的脸顿时僵了,原来他出生田野,不知战阵之事,何晓击鼓鸣金之意?方才他只当是战了过久,权奉分心,自己得了个便宜,没曾想竟然成了阴险之辈。
权奉见孙秉并不答应,也不知何故,便愤愤说道:“罢了!我今日丧于你手,不过战俘而已。你将我擒了去吧!”
一听这话,孙秉马上就急了,大喊道:“方才是我不晓规矩,这场不算!不算!你我重新来过!”
权奉见孙秉这番模样,也不似作假;想到孙秉竟是因为不知道规矩将自己打败,也是哭笑不得。不过这至少说明孙秉不是那般阴险小人。
此刻再战,已然不合逻辑,毕竟日近西山,二人皆疲惫不堪;若挑灯夜战,不过徒增乏劳而已。权奉思量一番,起身说道:“今日我放你一命,你放我一命,咱们互相抵消;今日天色已晚,你我皆已乏累,不若归去,来日再战!”
孙秉见权奉已如此说,加上刚才自己无故伤了别人,也不好反驳,只得应声。那雄壮的身躯潇洒一转,右手一挥,收兵归寨。
孙秉此人性情,权奉已然了然于心,倒也憨直可爱,不似好杀之徒。而且此人极有信义,不似那种心机难测之人。
回到关上,权奉拱手复命。此般任务虽然不算圆满,至少也没辱没大夏军人英名;虽然平局而归,但众人见到孙秉的身手后,自然也不敢多言。毕竟,就算让他们去,说不定已经被擒获了。
董胤看了看满身狼狈的权奉,那阴森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笑意,不过却是极其难看。或许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太适合笑的。
董胤亲手理了理权奉的铠甲,笑道:“勇猛非常,倒是我未曾预想到的。”
这句话原本是在夸奖权奉的,但权奉如何知晓?全然当做是夸奖孙秉的英武去了。
权奉以为董胤自责他自己委派了这么个任务给他,差点让自己败北。权奉立马跪下行礼,说道:“为军者,行帐于外,死生已至于国家之间!大将军不可自责,否则末将……寝食难安!”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董胤反而是懵了;不过反映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会意地笑了。既然权奉如此以为,那自己就顺水推舟,也当是收了权奉一人的人心。
董胤将权奉扶了起来,拍了拍他沾满灰尘的盔甲,笑道:“你与孙秉不分高下,不必自惭。而今之虑,是如何逐退这二十万大军……”
权奉闻言,立马应道:“大将军不必担心,明日我再行出战,定然擒下孙秉逆贼!”
董胤收起了笑脸,那脸色又回归了黑色模样;他挥了挥手,示意权奉住嘴,随即又似是思虑着什么,眉头紧凑,缓缓说道:“孙秉此贼头脑单纯,破之不难……无奈的是,他与张覆二人联为同盟,且互相占领河流两方,互为犄角难以一同击破。若是先击破一处,必然会卷土重来……”
董胤的思维自然引人产生其他想法,手下中人甚至不乏嘲笑者,这大将军真读过兵书?不过这话自然没人敢说出来。有人出来问道:“大将军,何不趁夜分兵击之?不过这等乌合之众,我一万西凉铁骑,莫非还怕他们不成?”
董胤冷冷一笑,说道:“在这关上看了这如此时辰,难道你还不知这旋门关地势?祖河支流自关内流出,绵延百里;出关之后,仅能在祖河以南行动,若想北进,只能搭建浮桥,亦或是多行百里路程!莫非你能在不影响那南边十万军队的情况下,绕行百里路程?”
那人顿时哑然,作为将领还没有做到勘察地形的能力,本该惭愧;但他依旧不甘心,反驳道:“若自关后北上,绕山行进,如何不可?”
不过此番董胤尚未回答,那权奉便发话了,说道:“这旋门关之所以被称作是天下第一关,正是依靠这‘落崖山’之险。此山绵延数百里,仅此一条口子作为关卡。若是北上,则是滚滚祖河,难以跨越;若是南下,便是千仞高山难以逾越。莫非你希望我西凉骑兵,在这滚滚波涛中湮没?亦或是迷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那人根本没话可接,便是灰溜溜地退了回去。为将者不知天时也就罢了,但是竟然不勘地形便敢在军中大放厥词,已经不是庸将能够形容的了……
作战计划还没想出来,自己军中便有一个庸夫暴露了出来,引得董胤一阵叹息。不过无奈归无奈,这些人靠不住,办法还得自己想。
“先派几百个人收集巨石,把落崖山流通祖河的口子给堵上;断了他们的水源,也能打击打击他们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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