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颜子光也才五六岁,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其祖父颜重临的影响下,十分痴迷于下围棋。
当时风华正茂的颜盛邦曾与对方下了一局,虽然不出意料地赢了,却也从对局中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颜子光的潜力,曾经断言此子未来不可限量。
后来颜盛邦返家,跟颜盛国闲聊提起来的时候,感慨道,若西陇颜氏不奋起追赶,恐怕等到颜子光这一辈成长起来,光芒万丈,他们西陇颜氏将再难有出头正名的一日。
可惜的是,四兄弟当中最有魄力与才干的颜盛邦英年早逝,颜盛国腿残,颜盛安性情恬淡安于教书育人,颜盛定有野心却终究才疏学浅格局太小。
颜舜华摇了摇头,不再回想颜盛国说起之时那黯淡的神色,而是执着于眼前的事情。
如果颜子光仍然痴迷于围棋的话,那么这棋局将会是关键。要是没有的话,门房偷奸耍滑,或者确实如实上报了,主家却不相信不愿理会,她能怎么办?
城门已开。
她叹了一口气,见元家的双胞胎兄弟依然是背诵得磕磕绊绊的,甚至还想要打起来,便抬脚就将棋盘给抹去了。
“不用记了,与其记得七零八落的,还不如碰碰运气吧。麻烦大叔了。”
她鞠了一躬,又掏出来藏到内裳里的小荷包,将十个铜板都拿出来递了过去,“这是小小心意,给大宝与小宝买点吃的吧。”
元添福不肯收,双胞胎在一旁也是猛地摇头,为了躲避她,甚至都蹿上了驴车,催促着自家父亲赶紧走人。
一家子终于远去,很顺利地就通过了城门。
颜舜华这一会终于是觉得了累,身体异常地疲劳。
她慢吞吞地挪回了树下,也不管脏不脏,就这么席地而坐,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官道发呆。
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半个时辰过去,进城的人群还是那么络绎不绝,却不见有人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将鞋袜给脱了,按照以前所学的方法开始按照穴位揉脚。
尽人事听天命,要是实在等不到人,还是再想个法子混进城去亲自找人帮忙吧,再不行也可以去官府报案。
她心中打定了主意,于是心中的急躁稍减。
元家父子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按理来说,凤桐颜家名头响亮,不可能是迷路找不到门的缘故,那么应该是门房偷懒或者主家不相信所以不愿意见人了。
颜舜华穿回鞋袜,在树下走了一会,尔后便慢吞吞地走到官道上汇入了人流。
她走得很慢,却不慌不忙的,虽然衣衫褴褛,神情却丝毫不见尴尬与狼狈,反倒是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城门口,对守门的士兵道,“请问,颜重临家怎么走?”
声音软糯,却神色淡淡,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乡下小姑娘该有的羞怯懵懂,对于旁人的围观与窃窃私语不惊不惧,似乎“颜重临”这三个字跟其他的名字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一直安身立命于山村的西陇颜氏,什么时候有能力教导出这样处变不惊的子弟了?
就好像松柏一样,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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