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一个美人,落了如此下场,真是让人扼腕叹息。可再一想,她既然做了细作,想必也有这种准备。只是,玉尹总觉着,冯筝的死还是蹊跷,透着些许古怪。
和李宝又吃了一会儿酒,玉尹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李宝便上了楼。
小楼里一个中年书生正坐在那里吃酒,见李宝进来,微微一笑,“那玉小乙走了?”
“哈教谕,已经走了。”
李宝也不客气,在哈教谕对面坐下,“方才他与我说的这件事,哈教谕可听清楚?”
“又不是聋子,焉能听不清楚?”
哈教谕微微一笑,沉声道:“想来玉小乙是被戴小楼那鸟厮给吓怕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不过呢,他倒是真个不会参与进来,毕竟朝阳门一战,他前程远大。
若他肯出面帮衬,李教头倒是可以做一回。
做的好,自有李教头的好处;若做得不好,李教头你也没什么损失,何乐不为呢?”
这位哈教谕,是开封书院里的一个教谕,上不得品级。
身无功名,也没了那背景和靠山,年纪渐渐大了,更不可能再有机会。在书院里做了教谕,教书育人的同时,也是李宝身边的智囊。在玉尹和太学生搞在一起之后,李宝也发现了,认识些读书人的好处。别的不说,关键时候可以出谋划策,总是一个帮手。
李宝如今已死了和玉尹在武事上争锋的念头。
且不说玉尹,只看他那些手下,随便拉出一个,就未必逊sè于李宝。
更不要说高宠、杨再兴、何元庆这些人。就是今ì随玉尹来的那个黑小子,恐怕也不是等闲之辈。一个好汉三个帮,玉尹已成了气候。这种情况下。再争什么武事,着实没意思。有那功夫去寻找什么真法,倒不如找个狗头军师谋划利益。
李宝听完了哈教谕的说辞,也颇为认同。
心里便琢磨着,什么时候和玉尹回个话,便把这件事做成了也是不差……出了李宝家,玉尹便上了马车。
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突然敲了敲车框。“老高,去开封府。”
“啊?”
高世光一怔,忍不住道:“公子,这天就要晚了,这时候再去开封府,回去晚了,怕是九儿姐会责怪。”
“我是做正事,九儿姐有什么好说?
只管去,若她责怪。我自会说话,老高休要赘言。”
高世光当下一笑,“既然公子这么吩咐。小底听从便是。”
三人又来到开封府,玉尹下车之后,便从侧门进去,直奔公房而去。
肖堃正准备收工回家,见玉尹突然来拜访,不禁有些奇怪。
前两ì,他已经去过玉尹家探望,所以也就没那许多客套,只笑呵呵道:“小乙今天怎有雅兴。跑来我这边做客?”
玉尹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老肖,我听说张姑娘被关在牢里?”
肖堃道:“是啊……说起来,张姑娘也是倒霉,刚闯出了名号。却遇到了这等事。真没想到戴小楼居然是虏贼细作,也累得张姑娘被牵连,如今在牢里受苦。”
“那她,真个是细作吗?”
肖堃犹豫了一下,走到房门口向外看了看。
玉尹便让牛通在门外看着。而后拉着肖堃坐下。
“张姑娘到底是什么状况,与我说一说?”
“这个……小乙你怎地要打听这件事?我可提醒你,张姑娘身上的事情,可不是咱们能够插手。前两ì也有几个衙内来说情,都被赶了出去……我听说,听麻烦,国丈也在犹豫,该如何处置。不过若说张姑娘是细作,自家断然不会相信。”
这话出口,大体上玉尹也就看清楚了状况。
“是朝中有人压着?”
“嗯,那浪子宰相着人说,把张姑娘关一阵子再说。
说穿了,还不是他窥觑张姑娘的美sè,想要借此机会刁难。国丈也不想得罪了那小李相公,只能把这件事悬着。”
看起来,李邦彦是想来一出英雄救美啊!
玉尹马上便明白了这其中奥妙,只是这心里,又平添了几分低落。
你堂堂宰相,不想着为国分忧也就罢了。而今虏贼尚在城外,你却想着以权谋私,为的只是一个女人。偏偏这等人,身居高位,便是赵桓对他也颇为看重。满朝大员皆如同李邦彦这般,便是李纲再有手段,又能如何?谁,能够挽救这危局?
“老肖,咱闲话少说,求你一件事可否?”
“什么事。”
“帮我把张姑娘救出来。”
虽说已有了准备,可是听玉尹亲口说出来,肖堃还是不免一阵苦笑。
“小乙,你也忒看得起我……倒不知道,你何时与张姑娘有了交情?也不怕九儿姐怪罪。”
玉尹道:“老肖你莫胡说,救张姑娘,非是为我,而是为大郎。”
“大郎?”肖堃一脸迷茫,“大郎有了徐姑娘,怎地对张姑娘也有心思?”
“不是杨大郎,是李大郎……”
玉尹哭笑不得,“是李尚书长子李逸风。
你也该听说过,大郎对张姑娘颇为痴迷。若知道张姑娘出事,必然着急……他而今身在真定回不得开封,自家作为他的朋友,怎么也要为他出一把力,想想办法。”
李逸风当初虽算计了玉尹,可说穿了,也是迫不得已。
后来,这厮不惜抛了功名,独自一人跑去真定打拼……玉尹早时候,是有些怨念,觉着李逸风出卖了他。可如今他也做了官,也能明白,这身不由己的痛苦。
所以,对李逸风的怨念也就淡了许多,更不想他因为张真奴的事情,再惹出麻烦。
“若是这样……”
肖堃露出沉思之sè。
他想了想,轻声道:“自家却想不出一个妥善的主意。”
“这样吧,你帮帮忙,先想办法在牢中照顾一下张姑娘,莫要让她受罪。
估计小李相公一时半会儿也没那jīng神,我这边尽快想出办法,咱们把张姑娘救出来。”
“若如此,倒是可以试试。”
肖堃作为开封府资格最老,权力最大的押司,想要照顾一个牢里的人,并非难事。
这开封府的胥吏,上上下下谁又不卖他几分薄面。
更不要说,还有而今已经成为开封府总班头的石三,一文一武两个人出面,足以让那些人低头。
“不过,这件事要做,最好能快一些。
若是那小李相公什么时候问起来,那便不是自家能够做主。所以……小乙还请体谅。”
玉尹闻听,呵呵笑了。
他当然知道肖堃的难处,能应下此事,可谓是给足了他面子。
“放心,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来。”
两人在公房里又聊了一会儿,玉尹见天sè不早,便告辞离去。
正要出门时,他突然又想起来一桩事情,便低声在肖堃耳边问道:“老肖,有件事想要请教。”
“自家兄弟,说的甚请教来?”
“那丰乐楼的冯筝冯姑娘,便真是自尽吗?”
这一句话,令肖堃脸sè顿时大变,他张了张嘴巴,看着玉尹,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未完待续)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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