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瑢沉默了一阵,“战术上来说,用两千人钳制住敌军主力的注意力,这一点没错。”
“我知道。”龚贞沉吟,“可如果支援得当,这两千人就不会交代在这。”
“没人。”萧瑢说的是事实,因为兵力有限,所以才这样。
“我要说的就是,我要去京城要人。”龚贞倔强的瞪着明亮的眼睛。
萧瑢沉默片刻,忽地弯起一侧嘴角,“好,我送你出去。”
这是战场,要走并不容易,萧瑢本想与将军商议,但一来费时,二来将军还不知道龚贞是太师之女,知道身份不知又要惹出什么麻烦,便私下里做了安排,把龚贞放走。
龚贞骑马,昼夜不停,几乎丢掉半条命,立时十一天回到京城,如今家人都在公主府,龚贞冲到府门前,凭着一口意气下马拍门,门子但见花子一样的人,但身上穿的确实软甲,确定是个兵士,不敢怠慢,忙返身跑回去通报。
门子见太师坐在厅堂里,似就在等门口那个人,一听通禀,立时迈步出来。
还觉得诧异,但见太师一见那花子,上前就把人抱了起来,转身快步进了内宅,看的门子愣在原地,嘴里嘀咕:“太师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谁啊?……一个花子……”
龚炎则当然知道抱的是谁,他的亲生闺女参军,离开家走那么远还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他能不在闺女身边安插暗卫么?当然要安排,且安排的十分周密。
暗卫把龚贞的近况细细密密的按时或突发的传给他,让他觉得虽然离的远,可闺女更像是在临县,只要动动嘴,闺女要啥给啥。
这两年鹰隼可是功臣,别的地方不能去撒欢,只能在京城与西北两地来回跑。
龚贞昼夜赶路回来,他早得到信儿,今天的朝会请了病假,专门在家等闺女。
“快,郎中在屋里候着呢。”登云陪着春晓也等了一宿了,这会儿忙撩开帘子。
春晓见了闺女一眼,眼圈随之泛红。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她觉得男女都一样,既然立足于世,就是个独立的个体,就应该去追逐理想实现个人价值,所以龚贞去参军,家里持反对声音的是龚炎则,不是她这个做娘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担心闺女,儿行千里母担忧,眼见闺女瘦了那么多,为母的心真如刀绞,能忍住眼泪不落,已经是在强自镇静了。
还好龚贞这两年虽风餐露宿,却实打实的锻炼了身体,底子很好,郎中来号过脉,为其施针后,眼看龚贞苏醒,便开了药方。
登云亲自去煎药,龚炎则眼见龚贞要提军务,伸手打住,“援军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自会周丨旋调度,你好不容易回来,陪陪你母亲吧。”
龚贞想说的都被父亲说了,便点点头,拉着母亲的手说些离别后的事。
春晓虽都知道,却更想听孩子亲口说,叫来丫头侍候龚贞沐浴,在浴房,如龚贞小时候那样给她洗头发,随后龚贞搂住母亲,哭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小姑娘?春晓低头细细的瞅了瞅闺女,如今闺女十六了,是大姑娘了,脸被吹的糙了些,脸颊发红,手指虽还纤瘦,但可完全看不出是女孩子的手了。
春晓心里发疼,眼眶发胀,差一点就抱着闺女痛哭一场。
将将忍住,让丫头们好生侍候了一回,又狠狠的在龚贞身上涂了雪融生肌膏,整整用了五六罐,还好龚贞衣裳掩盖下的肌肤都还是与从前一样绸缎般滑润细腻。
龚贞被拾掇好后,坐下来与春晓叙话,春晓便问萧瑢近况。
萧瑢的消息是跟着春晓借光传回来一些,其余情况龚炎则自有渠道,主要知道的也就是萧瑢在军中的表现。
说起萧瑢,龚贞面容平静,眼神却深邃的如同缀满星斗,全部都在为一个人闪耀。
春晓见状渐渐放心,又说了一会儿话就让龚贞歇息,龚贞日夜兼程全凭意志,这会儿有亲人守着,软塌温香岂能不倦,前一句还说无妨,下一句已经飘散在唇角,人沉入了梦乡。
此时为兵部侍郎的不是别人,正是庞白。龚炎则不想与他打交道,便想让旁人去斡旋此事,可庞白似乎就等着他来办事,旁人去说,只提一句就被堵了回去。
因想着龚贞惦记,龚炎则沉着脸亲自去见庞尚书。
庞白亦是冷脸,但话说的还算中听,“冬儿的命是你们夫妻救的,这个情,本官现在还。”
龚炎则点头,要走时候却忍不住挤兑了庞白一句:“冬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
是说冬儿性纯,不似庞白腹黑狡诈,庞白全不在意,看着龚炎则走,随即安排兵马发往西北,以求共担主力军的压力,这支队伍真如春雨,一下就滋润了所有人的心。
“你看,我说这小子傻人傻福吧,还真让她把援军请来了!……”众人众说纷纭,但结果是好的,佩服龚贞的这股子绝劲儿,所以大家离她更远了。
兵士一般都是没远见的,只知道活好,干的少还有赏赐,不然谁愿意打针丢命去呢?
“这傻小子……”一个战壕的少年嘿嘿一笑。
那传信的看不过眼,训斥道:“那是太师之子,那里傻了?切记不要胡说。”
哄地一声,跟油锅里掉入了水一样,一下就炸了,窜出高高的火苗,显然龚贞是太师的孩子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众人都受不住情绪,很快跟长了翅膀一样,飞的漫天都是。
京城里龚贞休息了几日气色渐好,受俞真相邀,到外面吃酒,路上却见人群拥挤,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今日状元游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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