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迟疑不定,满腹纠结状态的郑嬷嬷,老夫人许久都未见着了,遂不由得睁开双眼,冷声喝问道:“她说了什么?”
郑嬷嬷抿了抿唇,微微垂眸,神情越发地恭敬起来,嘴里则轻声说道:“大老爷认为,大姑娘这种上赶着与人为妾的行为,丢尽了候府的脸面,只恨不能从此除名,又岂会再补贴所谓的嫁妆!”
“什么?!”老夫人气恼地拍向身侧的软塌,那保养得极好的手背,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暴露出道道可怖的青筋,再衬着那灰里泛白的指甲,莫名地给人予一种地狱里爬出来的嗜人恶鬼的惊恐感。
“这个钱氏,我交待给她的事情,就是这样办的?”
其实,老夫人最想说的是杜侍郎这过于荒唐的举止。
奈何,即便是在被自己打理得犹如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梨香院,生性谨慎又多疑的老夫人,依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透露出自己对杜侍郎这个嫡亲大儿子的任何不满。
“世人皆言世家贵女受到最顶极的教养,心机手腕与众不同,为人处事令人钦佩。如今瞧来,所谓的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评语,还不知雇了多少人吹出来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一脸对钱氏这种看似端方贤淑,温婉良善,实则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小家子气行事姿态的鄙夷和不屑。
“连我这个小家碧玉出身的人都知道,任何府邸出嫁的姑娘,尤其是彰显着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代表着其后姐妹行事作派的长女,那嫁妆绝不能有任何弄虚作假的成分。不然,还不知外界会如何议论!“
“偏偏,那钱氏就能因为那么点小事拈酸吃醋,处处为难李姨娘不说,还报复到了莜儿身上。真真是愚蠢的妇人!”若非钱氏的有心挑拨,以杜侍郎和李姨娘青梅竹马的情谊,杜莜这个寄托了杜侍郎许多父爱和期盼的长女,又岂会被人害得只能与安王长子为妾的程度?
“真当我年纪大了,不管事了,就能随意忽悠了呢?”说到这儿时,老夫人抬起头,目光阴冷地看了眼钱氏居住的飞羽院,“若非她的推波助澜,莜儿定当十里红妆地出嫁!如此,那钱氏又岂敢在莜儿的嫁妆中动手脚?”
“不过是仗着管理候府庶物多年,又有老大给予的几分薄面,再兼之我多年礼佛,心善手软,才敢杵定了自己不会受到多大的抨击和惩罚,从而在我的眼皮子下做出这等事情来!”
“呵!”越说,越恼的老夫人怒极而笑,“真当我老糊涂了呢?!”
……
“大夫人太过年轻,又是第一次经手候府姑娘出嫁事宜,哪有你考虑问题全面呢?”郑嬷嬷续上茶水,宽慰道:“这些年,大夫人心里也苦,难免一时钻了牛角尖。”
老夫人摆了摆手,阻止了郑嬷嬷的未尽之言:“你不用为钱氏说话了,她的性格,我还能不知晓?”
“罢了,如今,再说这些,却也无济于事。”老夫人双眼微眯,若非尚且拿捏不准老大的态度,她早就按压不住满腹愤懑地将钱氏唤到梨香院一通臭骂了!
不过,说到底,老大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这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比她还要熟悉老大的性子了。
如今,钱氏踹跶得有多欢快,那么,待到老大收回对钱氏所有的爱恋的时候,钱氏就会真正地体会到一朝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感觉!
“幸而,我早就知晓钱氏不会乖乖就范。”老夫人起身,打开梳妆台上一个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叠纸,递到郑嬷嬷手里,道:“今日,你就安排人,将上面标注的物件清点出来,派人急速送往安王府。”
说到这儿时,老夫人还特意顿了顿,神情慎重地叮嘱道:“记住,一定要送到莜儿手里!”
……
很快,钱氏就收到了消息,只气得脸红脖子粗,将自己反锁在屋内砸了许多瓷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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