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忙了一场,等园子建好已经夏初了。
自己收回本钱之后,留了八万两下来。自己辛苦一场,只得了五万两,给掌柜的及伙计,分了三万两。王熙凤倒得了六万两银子。
可想到皇上收了自家一百多万两银子,怎么也会对林如海和自家弟弟多几分另眼相看,就觉得一切也都值得了。
毕竟在这期间,皇上又召见了两次林雨杨。不管是因为林如海办的差事好,还是自家的银子起了效果。林雨桐都表示满意。
而更让林雨桐满意的是,她自己扣下的银子可不是印票子,而是银元宝。存在空间里,不管是今生用,还是下一次穿越用,都是极为方便的。
这心也就踏实了下来。
园子建好了,林雨桐瘦了一圈,王熙凤比她更甚。
这日,王熙凤过来,商量着银子怎么一个用法。
林雨桐就道:“我的意思就多置办些田产,托人照管。”
“这能得几个钱。”王熙凤不由的不屑,但随即又道,“不过你这主意倒是耳熟,谁也这么跟我说过。”
当然是秦可卿。死人的话有时候比活人有用。此时再让她记起来,只怕她就想的更多了些。
于是道:“这样的话,不是关系亲近的人,谁跟你说呢。”
王熙凤一愣,脑子里灵光一闪。秦可卿走的那晚,她做的那个梦。如今,可不应了梦里那个‘非常喜事’。继而又想起话里‘一瞬的繁华,一时的欢乐’和‘盛筵必散’的定语。
顿时只觉得心跳加快,血液倒流。
一个已经亡故之人的嘱托,跟林雨桐的暗示何其的相似。
如果死人的话不可信,那么林雨桐既然能提前知道省亲的事,就一定有其消息来源。知道别的也未可知。要不然,谁大喜的日子说这样晦气的话。
要不是真心对自己,只怕也不会漏了口风。
“可有解么。”王熙凤焦急的问。
林雨桐垂眸不语,王熙凤就明白过来了。她脸色泛白,道:“还有些时日吧。得容我做安排。”
林雨桐微微点头:“你的手上一定要干净。否则,真是神仙难救。”
王熙凤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妹妹与我有救命之恩。”
林雨桐拦了,道:“多结善缘吧。也许以后能用得上。”
王熙凤这才告辞,神情恍惚的离开了。
林雨桐一叹,自己还是心软啊。如今能帮的只有这些了。
林黛玉从里间出来,眼睛还是肿着的。“谢姐姐了。你这算是拉了贾家一把。”
有了凤姐存在自家的几万两银子,就能置办不少田地庄子。这家里的人,也不至于流落到污糟不堪的境地。
林雨桐一笑,没有说话。有罪的没人能逃得了。无辜的,总得给他们一份生机不是。
心里放下这一码事,她就尽情的享受这短暂的繁华。
这一日,林雨杨沐休,破天荒的贾政叫人来请,说是一起去瞧瞧园子。
林雨杨连着被皇上召见,贾家如今自然跟着重视了起来。
临走,林雨桐交代,“要是遇上贾宝玉,你就谦让一二。二老爷也是想借着考教,显摆儿子。别抢风头。”
“我与诗词上向来没灵性。姐姐真会给我脸上贴金。”林雨杨一笑,也不在意,“权当看景了,也松散一日去。”
这边送了林雨杨出门,那边林黛玉却道:“宝玉不一定去。他见了二舅舅向来惧怕。况且,他一个好友刚没了。正伤心呢。”
林雨桐心说,这怕说的是秦钟死了的事。就道:“人去了也就去了。心尽到就好。哪里能还兀自伤心的。那身边跟着的人不得劝着啊。你不用担心。”
等林雨杨回来就叹道:“那宝玉确实在诗词一道上比别人有些灵气。我是不能比的。要是那二老爷能不一味的执着于让他科举,说不得数年后,也会是一个在诗词上有些成就大家。许多名士,不都是如此。何苦执着于一条路走呢。”
这话,林雨桐也不过一笑罢了。这贾宝玉要是在林家,以林如海的性情,只怕真能培养出个风流不羁的名士出来。
不过这话,却叫林黛玉上了心。不多时,就站起身,说去老太太那里走走。
林雨桐平时。除了必要,是很少过去的。见林黛玉要去,也不过是嘱咐丫头们精心伺候。这边却听林雨杨说起了园子里的景致。不一时,也有些神往。
却说黛玉带着丫头到了贾母处,听见里面欢声笑语。
原来是知道了贾宝玉在贾政跟前对答的好,心里欢喜。一屋子也就热热闹闹。
因想着湘云这次过来,还不曾见过面,就先绕到湘云的屋子去。却不想一掀帘子,就见史湘云扯着贾宝玉的胳膊,“你把我给你做的荷包,是不是也叫哪个摸去了。”
贾宝玉自己找了一遍,没找见,就道:“许是今儿就没带。怎的无端的冤枉起我来了。”
谁知史湘云手快,不知怎的将宝玉的衣襟掀了开来,露出一个精巧的荷包来。
黛玉打眼一瞧,就知道这是早年自己送给宝玉的。没想到他这般珍惜。一时心里滋味难言。
那史湘云一见,立马拿起来就翻看,一看不是自己的针线,顿时就恼了。拿了剪刀,就将自己手上已经绣了一半的香囊给剪了。
“妹妹这是做什么。”贾宝玉唬了一跳,忙拦住问道。
“别人是千金小姐,有那做大官的父亲。身边还伴着亲姐妹亲兄弟。偏我是那可怜的孤丫头。人不如人家金贵,东西也不及人家金贵了不成。”史湘云一径哭,一径道。
“要说,你只管说我就是。牵三扯四是为了哪一遭。叫人听见了,又该……”贾宝玉话说了一半,就赶紧止住了。
“说我怎样,说我小性。”史湘云冷笑道:“原不过是说她的话,如今倒说起了我。我自是没有她好的。”
黛玉正不知该不该进,就见袭人拿着一个荷包过来,正是史湘云绣给宝玉的。袭人看了黛玉一眼,福了福身。就赶紧进去,道:“云姑娘,这原也怪我。今儿没给二爷戴。”
史湘云一瞧,还真是冤枉了人家。还不待她说小话,就见宝玉将那荷包扔了过来,“要剪,连这个也剪了。”说完转身要走,却不想跟黛玉走了个面对面。
黛玉笑道:“你俩又为什么吵起来了。”说着,拿了湘云手里的荷包道:“好精巧的手艺!没人要,我可就拿走了。省得真剪了,既糟蹋了好东西,又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贾宝玉和史湘云两人伸手来抢,到底是宝玉手快,又抢得了。他直接往怀里一塞,“妹妹们的东西,我几时送过人。”
史湘云只不说话,反而瞪了林黛玉一眼道:“你本就贫嘴贫舌,如今几时学会听窗根了。”
林黛玉一笑,也没恼。看见湘云,反倒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道:“刚才听见老太太找宝玉,我就顺脚过来看看。”
史湘云这才作罢。
一进贾母的屋子,史湘云就道:“刚才林姐姐说老祖宗找二哥哥,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不是说在你屋子里玩吗。怎么,林丫头也在啊。”贾母就往史湘云身后瞧,果然见黛玉在那抿嘴笑。
“我刚进院子就听见外祖母要找宝玉,想着我一路过来,路上没见,该是没出院子,在云丫头屋子里呢。就去替外祖母跑了个腿。”林黛玉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了,说道。
贾母连连道好。史湘云却心道,原来她还真不曾撒谎。不是诚心来听的。
林黛玉本是想跟贾母和宝玉说说从林雨杨那听来的话。却不想众人的心思全不在这里。
就听鸳鸯道:“……采买了十二个小戏子,安置在梨香苑。得亏薛家的姨太太前些日子,因盖园子的事搬到东北角了。……太太又打发人下帖子请了姑子,竟也是大家小姐出身,名唤妙玉……又去采买了……”
林黛玉听了听,只觉得无趣。就起身,悄悄的退了出来。
到家的时候,正听见姐姐叫丫头们将西瓜压成了汁子,要放井里呢。
林雨桐一见这林黛玉回来了就道:“怎的不等太阳下去再回来,这么热的天,真是的。先去洗一洗,换身衣裳。茶只能吃温的的,不能贪凉。”
林黛玉应了一声,竟然也不觉得啰嗦,反而踏实了起来。
贾家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这年的十月底,才算把这个大观园彻底的收拾好了。陈设摆件,一一置办齐全。
添置这些东西,薛家没少拿银子。这都是王熙凤说的。应该是错不了。
另外还有许多有林家标记的古董摆件,文玩字画。东西一拿出来,让不少人感觉到很尴尬。能打上林家的印鉴,就是林家私库里的东西。能出现在贾家,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贾家的姑奶奶贾敏搬回娘家的。
要不是实在没有银子置办东西了,以林如海现在的官职,他们是不敢将这东西明目张胆摆出来的。
贾家尴尬了,林黛玉却觉得自己都没脸见哥哥姐姐了。
林雨桐是心疼的,林雨杨就脸黑了。
这当初祖父祖母给父亲娶贾敏,是闭着眼睛选的吧。
反正不管怎样,这大观园的内部装修算是完工了。于是贾政上了折子,要接元春省亲。日子就定在元宵节。
贾家又进入新一轮的忙碌。
日子就是这样,总是不经意的流失。好似建了一个园子的时间,就让林雨桐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林雨杨也已经是个小伙子的样子了。
贾家忙碌他们的,林家依旧一边围观贾家的日子,一边过自己的小日子。
今儿,三人聚在一处说话。
“师傅倒是说我可以下场了,就是如今这考试,我不知道是要回南边,还是在京城。”林雨杨捧着茶道。
“这话怎么说。”林雨桐问道。
“按说得回南边的。但是父亲的官职很特殊。我这种应该是要避考的。”林雨杨解释道。
林雨桐点点头,就是怕官员的子女在自己的所辖之地考试,会让考官有所偏颇。所以,就要避开这个地方。
“那舅爷爷的意思呢。”林雨桐问道。
“留在京城。”林雨杨道。他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出去走走的。
林雨桐却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你一个人回南边,我也不放心。等到事情了了,确定安全了。天下之大,你哪里去不得。只忍耐一二吧。”
眼瞅着过了年,这宫里就打发人来看地方,安置东西。
等到了正月十五,从大半夜,贾家众人就起来忙碌了。
贾母见林家人没到,忙问,“可别错过了时辰。”
王熙凤笑着道:“林家大妹妹已经打发人给我说过了。原是宫里规矩大,这到底是亲戚,不得娘娘的传召,是不敢擅专的。”她心里却知道,这林家到现在,恐怕还都没起呢。
贾母沉吟一番:“这话也有理。”
只薛姨妈和薛宝钗,史湘云有些讪讪的。
林黛玉起来,听见外面及其安静,就赶紧到了林雨桐的屋子。见了林雨桐就道:“这也没个准时辰,一家子老幼就在那等着。今儿这天可不暖和。不能吃,不能喝的。别人还罢了,只老太太怕是受不住。”
“老太太心里高兴,就什么不自在都没了。”林雨桐将一碗浓浓的鲫鱼汤递过去,“赶紧喝了。”
“难怪姐姐不去瞧热闹呢。”林黛玉抿了一口道:“这瞧热闹也是个受罪的活计。”
“真正的热闹在晚上呢。”林雨桐笑道:“你只管养精蓄锐。咱们晚上跟着一道,瞧一瞧去。”
以林如海如今的身份,元春要是不急着召见,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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