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心中已然有了猜测,“我病了?”
徐福点点头,“我去将食物拿进来。”
嬴政没想到,身体一向较弱的徐福和胡亥没什么事,倒是自己生病了,他笑道:“无事,你先出去用饭吧,叫个军医过来便是。”
徐福厉声打断了他,“那如何行?你等着我。”
说罢,徐福便快步出去了。
胡亥听见了二人对话,马上松开手,快步跑到嬴政的跟前,担忧地看着他,“父王,你怎么了?”胡亥扒拉着嬴政的衣角,瞧上去可怜兮兮的,倒像是生病的人是他一样。
嬴政如今对待胡亥的态度,早已比过去温柔和蔼许多,他抬手如徐福平时那样,抚了抚胡亥的头顶,道:“无事,你小心些,莫要染病。”
胡亥拍了拍胸脯,“我很强壮的。”说完,他趴在了嬴政的背上,“父王,我给你揉揉背,揉揉就舒服了。”
从前有时候徐福哄他,就是说揉揉背,生病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了。
当然是用糊弄小孩子的,不过胡亥似乎并不知晓。
嬴政闭了闭眼,“嗯”了一声。这时候他才终于感觉到了一点不适,看来徐福的反应实在够快的了。那些士兵可都是等到症状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时候,才请了军医,事后军医无法,才报到了徐福这里来。
嬴政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如此可不是说明,阿福时时都在关心着寡人吗?
胡亥趴在背上给揉了会儿,他瞥见嬴政嘴角的笑意,满心以为是自己揉揉背起效了,于是满意地撤回手,就这么靠在嬴政的脚边,继续趴着了。
似乎在胡亥的认知中,躺在亲近的人身边,能带给对方安全感和抚慰。毕竟徐福昏迷不醒的时候,胡亥也老这么干,经常没事儿就扒拉在徐福的床边。
很快,徐福进来了,身后还跟了两名内侍。
内侍将食物放在桌案上,然后便又听从徐福的指挥,开始熬药。
在他们熬好药之前,徐福先往嬴政嘴里塞了颗药丸,嬴政配合极了,连看也没有多看那药丸一眼。
徐福道:“先吃了这个好稳住。”
这个玩意儿,差不多就是十全丸,益气补血、再护个体,起码让嬴政不再染上其它的毛病,病毒不侵。但真正要治病,还得指望熬出来的药。这药,徐福让内侍熬了也给士兵们送了一份,混合在他们喝的水中,一同喝下去便可。
这些士兵都是吃过苦的,对于带着药味儿的水也没什么可挑剔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便喝下去了。
很快,嬴政也喝了药。
只是他喝的浓度较高,那味道实在能让人吐出来。
胡亥便捏着鼻子,跑到一边去了。
虽然讨好父王很重要,但是药味儿太苦了!
徐福没允许嬴政立即用饭食,他坐在小桌案旁边,自己先用了起来,嬴政便只能坐在一旁瞧着。弄得那两名煎药的内侍都有些心惊胆战,王上会震怒么?王上这样也能忍?
而事实上,这点忍耐对于嬴政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嬴政有可忍,有可不忍啊,此时他就不打算忍。于是他凑上前去,突然间扣住了徐福的腰,再深深吻上去,就这样轻易地叼走了徐福口中的肉,就顺便给徐福糊了一嘴的药味儿。
徐福整个人都蒙了。
等嬴政松手坐回去的时候,徐福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脸色冷了冷,瞥了一眼嬴政,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而嬴政此时已经很满意了,脸上的表情,仿佛偷了腥的猫一样,他甚至还故意舔了舔唇,露出了享受的表情。生病生成他这样,也实在是厉害了!
一般人哪里还能从他身上看出生病的样子?
内侍们目睹了这一幕,彼此心照不宣。
啊!这才是王上啊!
嬴政用了药之后,面上不再泛红了,气息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正值入夜时分,他们简单洗漱过后,便准备睡觉休息了。而嬴政的状况,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胡亥很识趣地抱着被子,高声道:“我打地铺!”
徐福看了一眼小可怜胡亥,“怎么睡地铺?自然是与我们一同睡。”
胡亥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决,“父亲要好好陪伴父王,胡亥就不能打扰了,我要打地铺。”胡亥说着,挥动着胳膊,倒是很快就将地铺好了,不过此时胡亥还是稍微有些不满的,若是有扶苏在此跟他一同睡地铺,那他心里就平衡多了。
看着胡亥已经动作利落地睡了下去,徐福颇有些哭笑不得。
哪家有这样乖顺的孩子?
嬴政倒是对胡亥的举动极为满意,他口中道了一句“孩子长大了,自然要独立睡一处了”,说着他便拥着徐福倒在了床榻上。
因着胡亥还在帐中的缘故,二人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做,只不过,嬴政好生享受了一回,被徐福呵护的感觉。
徐福的确很紧张嬴政,因而过不了一会儿,便会注意仔细观察嬴政的状况。
嬴政可以舒心地将徐福搂在怀中,上下其手,当然……不会被打。
越地入夜有些微寒,二人起床一同给胡亥添了被子,然后才又重新睡到了床榻上。他们紧紧拥在一起,那倒是暖和多了。
没多久,天便亮了。
当然不会有人来催促秦王起床,于是嬴政还抱着徐福,好生在被窝里赖了会儿。
徐福醒得晚一些,他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去打量嬴政的面色,发觉到嬴政并无异样了之后,徐福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次发现得及时,嬴政倒是没有受什么罪。
而嬴政却有点淡淡的失落。
病愈,那便等于不会再有徐福那般细致的关怀了。
不过这次,嬴政又猜错了。
为了不让嬴政再次染病,徐福处处都对嬴政小心且悉心照顾了起来,这令嬴政实在沉溺其中,心中暗道,这次越地,果真是来对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他们从床榻上起身,徐福小心地走到熟睡的胡亥身旁,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叫醒,帐外就突然响起了吵闹声。
有谁隐约在说:“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徐福和嬴政对视了一眼。
抓住谁了?
胡亥睡得分外的熟,半点未被外面嘈杂的声音给闹醒,徐福见状,便干脆抛下他,让他接着睡去,随后和嬴政简单洗漱一番,便穿好衣袍走了出去。
等走出去,徐福才知道,这个“他”是“她”。
一个衣衫简陋,作异族打扮的小姑娘,被羌瘣抓住了。
那小姑娘性子极烈,哪怕是被这么多人围住了,她还在羌瘣手中不断地挣扎,口中怒斥,“放开!你这般拿住我,算什么本事?”那小姑娘虽然打扮怪异,但口中说着的倒是正常的语言,起码双方能够正常沟通。
羌瘣冷声道:“你躲在林子里,偷瞧我们,又算什么本事?”
“我、我没有偷瞧。”
“还要狡辩?”羌瘣脸色更冷。
徐福倒是头一次从羌瘣少年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出了何事?”嬴政出声道。
此时嬴政气场极强,登时就将全场震住了。而这个时候,王翦也从帐中出来了,见嬴政已经站在此处了,王翦便未再说话,全听嬴政的处理。
羌瘣将那小姑娘推到了跟前来,低声道:“昨夜我便发觉林子里似乎有人偷窥,但昨日毕竟天黑,又不便行动,我便接替了守夜职责,加强了防守,到今日一早,我便立即进了林子,将她抓个正着。瞧她打扮应当是越族人。”
徐福疑惑道:“越族会派出这样的人来打探吗?”派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似乎不大合情理。就算小姑娘更好伪装,但是既然双方都要交战了,秦军又岂会真拿她当个小姑娘呢?看此时羌瘣的态度就知晓了。一旦被抓住,下场与那些探子是一样的。这可就说不通了啊……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应当是探子。
羌瘣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了一眼那小姑娘,不由得拧眉。
徐福问道:“你叫什么?是何来历?说仔细了。”
小姑娘倒是并不畏惧,盯着徐福好奇地道:“你就是秦国的王后吗?”
连这都知道!
这小姑娘什么来头?
“问别人是谁之前,应当先自报家门。”徐福冷声道。
小姑娘并不怵,朗声道:“我叫乌云!我是来找你的!”
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由得看向了徐福,一个小姑娘,说是来找一个男子……这……这怎么看都怎么让人浮想联翩啊!
此时嬴政的面色也是一沉。
“拖下去,直接处死。”嬴政道。
乌云变了脸色,“不,不行!”
“你这名字真有趣。”徐福淡淡出声。
乌云脸红了红,“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奇怪。”
嬴政顿时心中更为不悦,颇为吃醋地看了徐福一眼。
徐福面色不改,道:“你找我做什么?”
“向你挑战啊!”
徐福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姑娘,你找我们庶、王后挑战!你胆子实在够大!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旁人的质疑,让乌云很不开心,她撅了撅嘴,道:“你们不是来打越族的吗?”
“看来你果然是越族人了。”羌瘣拎着她的衣衫,将她往后拖了两步,面色微冷。
“我是!若是……若是他能赢了我,我就想法子,让越族归顺你们,如何?”乌云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极有底气。
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些,这话无疑是暴露了她和越族首领的关系,应当是极为亲近的,不然她没底气说这样的话。
“凭什么我要答应你?”徐福不疾不徐地道。
“你……你难道不想要越族吗?”乌云微微傻眼。
嬴政将徐福的肩膀搂住,霸道地将他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看着乌云的目光有些冷酷,口中说出的话也并不留情,“若是要越族,寡人派兵攻打便是,何必听你在这里胡言。”
“你们……你们不知道越族很难攻打吗?”乌云气急了,就差没跳脚了。
“那又如何?秦军怎会畏惧?”嬴政高声道。
周围的士兵们顿觉得到了秦王的肯定和鼓舞,士气大增,高声应道:“不错,秦军怎会畏惧?”
乌云傻眼了。
这……这不该如此啊……他们难道不应该是,在听说可以轻松解决之后,赶紧放他们的王后来和自己挑战吗?
乌云毕竟是在异族成长的,加之年纪不大,她哪里知道,堂堂秦国王后,曾经的驷车庶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岂会这样轻易顺从她的意思?若是顺从,那是丢了秦国的脸面,这等意义已经重于其它了。
何况这里的人又都不蠢,他们当然要提防着小姑娘耍花招。
乌云急了,只能道:“我说到做到!若是他应下,我便带你们入越地,这里……这里还不是越族的地界。”
徐福道:“那你总该露一手给我瞧瞧。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挑战我,我都要应下吗?”
乌云点点头,欢喜地伸手进胸前的衣襟,掏出了一物来,“瞧着!我会巫术!”乌云骄傲地道。
徐福一脸问号。
这小姑娘不是来找他比卜筮的,是来比巫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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