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柳辰依这个样子,陈雪玲心里百味陈杂,道:“郡主,这不是您该有的情绪,您也知道,若是殿下他们知道您南下这短短时间会滋生出这样心思,他们是万万不可能放您出翰伊城的。”
“这也不是您该有的挂念,您现在念得越深,以后便越痛苦。”
柳辰依望着窗外,把脑袋缓缓搁在了窗棱上,那双逐渐模糊起来的眼睛,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些道理,她明白。
所以她才那么难受,所以离别前那一晚,她才那么矫情与固执。
……
……
不再多说什么,陈雪玲选择缄口。
马车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窗外舒舒风声,以及凌乱的马蹄声,树枝在风中摇晃,像被虫鸟的滑稽叫声而笑得直不起腰。
队伍最前方那位中年男子抬起头望向烈日当头的天空,因为天空之中有一只鹰隼落下。
鹰隼的腿上,绑着一个红色的信筒。
鹰隼扑闪着翅膀,缓缓落到了队伍的前方一根枯树的低矮树枝上。
中年男子面色一凝,因为这里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信。他们虽然有向翰伊城中汇报他们行进的方位,也向每一个即将过路的城镇通报要求他们加派兵马护送,可是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有回信。
一位男子翻身下马,从鹰隼的腿中拿出了信纸,递到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大人,是翰伊城来的信。”
信纸来自刘家在翰伊城所独开的纸厂,只销售翰伊城人,其技术独一无二,制造出的纸比寻常的纸要柔软且带清香,当然也要贵出很多,也只有翰伊城这样地方的百姓才普遍消费得起这样的纸。
中年男子从他手中接过信纸,打开粗略地看了看,面色微变。
“驾。”调转马头,御马走到了队伍中间那辆白色马车前。
队伍停下。
“怎么了?”陈雪玲掀开车帘。
中年男子面色沉重,翻身下马,将信纸递了上去。
“翰伊城的信?”拿到信纸,陈雪玲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并没第一时间打开看,而是望着中年男子,道:“谁送来的。”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不明白这信为什么会到这里,然而他偏偏寄到了这里。”
陈雪玲带着困惑打开看了之后,面色顿时一僵。
她明白这封信为什么会寄到这里。
对于很多九剑门外的人而言,柳辰依与这信中主角的关系或许不清不楚,认为只是朋友,然而对于九剑门内师生以及极其了解柳辰依的她而言,却知道并非那么简单。
陈雪玲的面色上浮现一抹犹豫。
她转头看着柳辰依,柳辰依依旧目光呆滞地看着车外,好偌那寻常至极的一根树木,有看不完的风景,事实上她的思绪,早已飞到不知多少里外。
她那呆滞的目光深深刺痛了陈雪玲的心,她面容上的苦恼多了三分,放下车帘,钻回了马车。
她把信纸递给了柳辰依,道:“景阳入狱了。”
柳辰依前一刻还六神无主,下一刻面色顿时一片惨白地转过头,失声道:“什么?!”
这才注意到陈雪玲手中的信纸,连忙接过飞快地看了之后,她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不知是谁寄的,但是他似乎知道景阳与你之间的关系,也知道你的身份,否则也不会将信纸送到这里,寄托希望在你身上。”
“回翰伊还要多久?”柳辰依完全没有听到陈雪玲在说什么,急忙问道。
“郡主,你不可……”
“回翰伊要多久!”柳辰依发出了一声怒吼,娇嫩的喉咙,这吼声难免显得格外突兀以及不合其往日形象,马车外所有人都意外至极地转头看去。
陈雪玲目光平静地看着柳辰依。
足足数息的沉默,柳辰依眼中的怒意没有丝毫消散,场间的气氛顿时凝重并有深深的对立意味。
“你知道,就算你不愿意,我可以下马车自己走。”她一脸的固执。
陈雪玲深深地叹息一声,她仿佛在这数息之间老了很多,她看着她长大,却是第一次见到她发火。
要慢慢赶路,磨蹭时间的是你,要最快赶回翰伊的是你,那个甲一,真的已经能够让你放弃你的厌恶以及顾忌?
“现在东去运河,书信水利司备急行船,赶到运河的时候差不多可以刚好赶上,加上我们驾队赶去的时间,还有十六七天左右。”
“就这样。”柳辰依把信纸握碎在手里,另一只手按在怀中,那紧紧贴着胸口的匕首。
你不要有事。
她的眼睛里,满是委屈和担忧。
……
这么多天始终慢腾腾的队伍开始变向,并且,速度快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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