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西说:“或许是我多心了吧。但是,看到小孩子接二连三地死亡,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我们古老村庄的真实故事。”
项阳“哦”了一声,等着柯西讲下去。
柯西靠在墙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他幽幽说着:“我们的村庄,很小,很古老,像是从未开化的原始部落。我们村庄有个名字,叫做云村;在我们的方言当中,云和魂很像,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们的村名是‘魂村’。但不管叫啥名字,我们的村庄早已不复存在了。
“大概在我十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直接导致了我们村庄的消失。那时候,我们村庄有个神圣的古庙,相传里面有一样宝物,名为‘魂玉’,它世世代代守护着我们村庄。有一天,一个小孩私自闯进了古庙,独自一人。刚好古庙地板年久失修,有一处地方塌陷了,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深坑。那个小孩,掉了进去,再也爬不出来。小孩的父母得知小孩失踪后,全村的人漫山遍野地寻找,却始终找不到失踪小孩的身影。说来也奇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村里的人都忽略了那座神圣的古庙。五天后,小孩依旧没有找回;这时,我在人群当中低声说了句,他会不会在那座庙里面?
“一开始,大人们都回避着,不肯承认这种可能性。但小孩的父母却闯进了庙中,果然发现了在坑里面的小孩。只可惜,那个小孩已经死了,他是饿死的。父母伤心欲绝,哭得悲天跄地。然而事情还没完,村长还发现,原本保存在圣庙当中的‘魂玉’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知道‘魂玉’消失后,村里人都惶惶不安,不可终日。
“不详的事情继续发生着。从那一天起,村里有好几户人家的小孩都夭折了。而那些怀孕的母亲相继流产,或者刚刚生下来就发现孩子是个死胎。村里人都认为,这个村庄是被诅咒了。由于‘魂玉’的消失,没办法再镇住村里面的怨灵。而刚好那天饿死的小孩,怨气尤其大,所以累及村里的小孩和婴儿。而新死掉的孩子,又会汇成新的怨灵,恶性循环,没有完结之时。
“此后,村里的人纷纷离开村子,我的父母也带着我搬家了。听说,坚持留在村里面,不肯跟着其他人离开的,只有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但是,这是不是真的,也已经无法考究了。”
柯西听了下来,似乎他们村庄消失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项阳皱了皱眉,问:“然后呢?你的这个故事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项阳幽幽说道:“死法,是一样的呀。我们村里的小孩,也都是在凌晨时分,无声无息地死去了。甚至连死因,都无法找到。”
项阳觉得一阵不寒而栗。他告别了柯西之后,在破旧的6号楼中快速穿梭着。
项阳不敢搭电梯,他总觉得这里有什么脏东西在头上盘旋。他从楼梯走下去,偏偏楼梯的灯光坏了,项阳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明,慌慌张张地离开。太邪门了!
项阳不敢回头,在昏暗之中,他快步走着,耳边生风。他弱弱地诅咒着柯西,那家伙居然给他讲那么吓人的故事,当真不怀好意!项阳走下一层楼后,推门出了楼梯道,却发现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昏暗,低矮,完全不像6号楼一楼的情景。那一瞬间,项阳脑海当中闪过无数恐怖桥段,难道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分明不是一楼呀!
项阳的手电筒找到了墙壁之上,看到了一个“”的标志。嗯,这里确实不是一楼,因为它是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夹层呀!果然是疑心生暗鬼。项阳退出去,又向下走了一层楼梯后,看到墙壁上写着“1楼”。他走出去,终于是正常的一楼了。
项阳松了一口气,用最快地速度跑回了新手术大楼。
项阳决定先不返回科室,而是到15楼看望一下林杏。这时候才晚上九点多,林杏应该还没睡觉吧?
1508病房,林杏饶有兴趣地听着项阳的叙述。
听完后,林杏说:“你一个大男人,却居然会怕这种虚无缥缈的怨灵之说?”
项阳反驳:“我以前也不信这些。但是你自己不就号称‘幽灵怪医’吗?我们居然还会发生灵魂交换,还有这些天做的奇怪的梦,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说不定真的有一些脏东西。”
林杏说:“世界还有许多未知,把未知的东西归为脏东西,那是人类的愚蠢,那会阻碍你的求知欲和判断力。先不扯那么远,关于新生儿科的奇怪事件,我倒是有些看法。”
“哦?”项阳睥睨着林杏,“你就这么听我转述一下就有看法了?”
林杏冷冷地说:“事实上,这些天我听说了新生儿科的连续死亡事件,便悄悄地溜进医生办公室,用我以前在儿科实习时的工号进入了系统,查看了所有新生儿的医护记录。”
项阳啧啧称奇:“哟,我大名鼎鼎的天才林杏,也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林杏说:“这是在地下医院存活的基本技能之一。你让柯西今晚十二点左右测试一下37,44,和53恒温床的温度和空气中氧浓度等,并检查一下恒温床的报警装置。”
项阳说:“难道你是怀疑机器故障?我的老天,就这么个故障害死好几个小孩?”
林杏说:“因为死掉的小孩都是病情相对重的,他们居住在这种完全密封的恒温床中,就会对死亡原因的判断造成混淆。而且我看记录中,那几个孩子的父母都拒绝尸检,所以死因不太明确。我怀疑,造成患儿死亡的是环境!到了特定时间,那几张特定的恒温床,它的温度会变得很低,将小孩冻死;或者空气中的氧气含量变低,所以孩子就这样死在了密室了。原本正常的隔离床,只要有一丁点数据偏离了设定值,就会报警,但那几张必然因为某种原因出了故障。”
项阳:“怎么可能会有故障这种事?这可是省级的大医院!”
林杏漠然道:“机器不会故障,但人心却会!这不是事故,这应该是谋杀!在那个病区,确实有一个怨灵,却不是什么死去小孩的亡灵,而是活生生地在那里工作着的人呀!”
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
尔后,项阳给柯西打了个电话,以自己的名义,转达了林杏的猜想。毕竟,这本来就是林杏的猜想,以林杏的名义对柯西说,没毛病。柯西听完后,居然有种觅到知音的感觉,他感叹着“英雄所见略同”。然后就再次宣扬着他的“天才的终极决战”的浪漫理论,项阳不堪忍受,果断挂了电话。
第二天,新生儿科没有死人。在柯西的值班夜,新生儿科守住了太平。
第三天,新生儿科某护士因涉嫌谋杀而被捕,该护士在不久前丧子,心情一度抑郁,后来她被检测患有精神疾患。而凶手的谋杀过程,只是在每天下班后调改一下其中某台恒温床的设置,次日蹭着混乱再调回来。
又是一个幽僻的角落。那个身穿正装,头扎短马尾的柯西,正戴着一个耳机;他像是在和谁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个林杏,这次的表现让我很吃惊,我真是觉得越来越有些看不透他了。”
“不过,我提到‘魂玉’的时候,仔细看了看他的神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所以,结论是,要么我们搞错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要么我们没搞错,他正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而且深度远远超过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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