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衣女子猛地跃起,身如掠水之燕,两三个起落已站在男子驴前,仗剑一指,冷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多管闲事!”
男子刚要答话,他坐下那头瘸驴忽然抖了抖腿,扬起头来,“嗯昂,嗯昂”长叫了两声。这两声鸣叫,像在答她问话,又像在嘲戏她,只不过这瘸驴似乎正患伤风,叫声嘶哑,并不清亮。众人见状,一阵哄然大笑。女子登时满脸紫涨,怒气更盛。
男子拍拍驴背,歉意一笑。待驴安静下来,这才拱手道:“在下姓李,不敢多管闲事,只不过觉得在此舞刀弄枪,有碍道家声誉。这位姑娘,有话好说,何必打打杀杀?况且,一个……姑娘家……”
女子与大肚子道人斗招,虽未受伤,已落败绩,后以门派之事诘问长髯道人,方迫得他无言以对,不料凭空却被这男子横插一脚,心中自是恼怒。这也罢了,竟连那头驴也来横插一嗓子,而且还是头瘸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等他说完,女子厉声道:“就凭你,也配来教训人!”突然凌空跃起,剑如飞虹,直取男子。这一剑快如闪电,眼看男子便被一剑穿喉,众人一片惊呼。不料剑锋离他咽喉只差半寸时,剑势陡收,只听啪的一声,男子脸上已着一掌,旋即砰的一声,胸口又中一脚,当即横身飞出,重重摔在地下。
男子在地上连翻两个滚,刚要爬起,女子飘身上前踏住胸口,仗剑在他脸前一晃,冷笑道:“小子,现下你倒说说,姑娘家怎么了?”
男子躺在地下,摸了摸脸颊,怒声道:“姑娘,怎么动手打人!快把剑放下,刀剑没长眼睛,可不是玩的。”碧衣女子脚下一用力,冷声道:“你的意思,姑娘家就不该动武,是不是?”
男子大喘了几口气,嘴硬道:“不错,正是此意。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夫兵者,不祥之器’,凡事当以理服人,刀剑相加,只能杀人,又怎能服人!”
这时,女子的同伴也都围上来,其中一人道:“这小子说话不长眼睛,少跟他啰嗦,先割掉他舌头。”另一个道:“割掉这小子耳朵,叫他多管闲事……”
女子将脸逼近男子,厉声喝道:“老实说,你跟天师派有何干系?有一句假话,信不信我挑断你脚筋!”说到这里,回头望了一眼那头瘸驴,冷笑道:“挑断你脚筋,你也变成瘸子,这叫作‘瘸人骑瘸驴’,呵呵,那倒般配的很!”
吕逊心下明白,这些人远涉而来,斗剑比武,一些便宜未沾,一腔怒气正无从发泄,江湖中人,又值年轻气盛,说得出便做得到,那可决计不是唬人。心念及此,忙高声道:“姑娘,我们有误会,万万不可伤及旁人!”
女子不加理睬,向地上男子连问两三声:“你说不说?”男子裂嘴一笑,扭转头去。女子见他如此,怒道:“好!你嘴硬,就成全你作瘸子!”挥剑对着他左腿,凌厉斩落。
吕逊欲出手,但相隔数丈,施救已来不及。
突然“咻”的一声,一道尖厉的穿空之响。女子一声惊呼,白光一闪,手中长剑撒手飞出,如风叶飘落。
众人都是骇然一惊,只见女子右手手腕上,兀然出现一道血痕。
同伴急忙围上前去,见她紧咬牙关,脸色煞白,左手紧握右腕,右腕上赫然插着一片竹叶,鲜血不断涌出。
腕伤虽深,却未伤及要害,显然出手者志在救人而不在伤人。有两人霍地拔出刀剑,四下环顾,破口大骂:“什么人?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明人不做暗事,有种的滚出来,别做缩头乌龟!”嘴里乱叫乱骂,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却寻不见人,样子显得十分可笑。
吕逊心中一懔,此人摘叶伤人已十分了得,潜踪于此而无人察觉,更令人可骇。顺暗器来势,一瞥眼,只见石牌坊的兽头上,一条黑衣人影如一只大雕盘踞在那里。此人似从天而降,极是突兀,众人这时也都发觉,骇异之下,一片惊呼。
此人一身短衣装束,黑布蒙面,一双眼睛阴冷如电,寒光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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