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寂寥无人的后殿,彻底变得热闹了起来。入眼之处,全都是修士在相互拼杀着。那擦着她鼻尖飞过的利剑,也不知是哪处战团中被扫落的兵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好似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
那上山的香客们,虽然近不了后殿,可一番地动山摇总是不可避免。他们不能透过层层的禁制看到后面发生的场景,可却能感受到半空中传来的让人窒息的威压。
一时间整个峰上都乱了套。
山下的人以为是神仙显灵,一个劲儿的朝山上挤。而峰上的人却认为是天威难测,降下了神罚。因为那殿中主事的仙家们,全都变了脸色,丢下他们跑向了谢绝香客的后殿。
人们相互推挤着,踩踏着,人流在那狭窄的山路上相逢,就像是两股激流,一个对冲便溅起了无数的水花。他们被迫滚下山崖,就这么草草送了自己的性命。这么高的山峰,一路滚下去,凭着凡人的肉体凡胎,哪里还有一丝活着的可能。
几千名身着火红色道袍的身影突兀升上了天际。他们各自施展手段,将那些仍旧活着的凡人送下了山去。众多凡人有感恩戴德的,有不解谩骂的。可他们总是留下了自己的性命。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在面对天崩地裂一样的场景之后,心中所想的,也只剩下了早早离去的念头儿。
没人想过要替这些他们信奉的仙师们出头。一个个只顾得逃命了。人性是有闪光点的,可在这一刻,却是没有丝毫展现出来。反倒是人性的劣根被展露无疑。都已经到了山下的凡人们,四散奔逃。那山下的路是平稳的,可人们还是你推我一把,我拉你一下。硬是将这平稳没有波动的路面走成了刀山油锅。
叶璃儿是神,不是圣人。她既然已经下令帮助了这些凡人,那便了却了心中的念想。她给了他们生机和活路,他们自己不去珍惜。她也没有义务一帮再帮。愚昧而不自知的人,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性命,便是对自己性命极大的不尊重。这世道就是如此,更没有什么公不公平。
五色观终究是要在今天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的。叶璃儿是这样想的,吴凡也是这样想的。那这件事便就这么定了。
后殿之中下起了血雨。叶璃儿撑着纸伞,站在空地上,看着那漫天血雨的落下。画面显得分外得凄楚。
不论是谁,在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都是真心难过的。五色观的众人作恶甚多,死得时候,一个个也照样儿和常人一样,发自内心得不甘,不愿。不少人都哭了。他们控诉着自己犯下的罪,含泪倒在了血泊里。这一刻的泪水无疑是最为真实,并且让人触动的。可这都是能构成饶恕他们的理由。
他们,都是主谋、都是帮凶、都是受益者。
所以死不足惜。
同样都是大罗金仙,境界相同的时候,便是比拼身法,法术,法宝,千般手段各使所长。叶璃儿的手底下的金仙们,对五色观的金仙是绝对碾压的。更何况这五色观里,剩余金仙的数量真是不多。战斗这种事情,很快就能拉上帷幕。
白毅和邵阳一人提了一盏小灯,走到了叶璃儿的身后。那两个掌门的神魂被缩在小小的灯罩之内,因为痛苦不堪而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形。
“不错,这两人倒是挺有喜感的。”
白毅微微一凛,应了声是。邵阳倒是没有多想,自顾自接住了叶璃儿的话头儿。
“这两个畜生,还真就该享受这种待遇。这灯罚倒也有意思,妹子,你这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确实很有喜感,若是用这神火慢慢烤炙,以他们的神魂强度,怕是要熬上个千百年了。啧啧,这方法实在是妙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榨取了那么多人的阳寿,就该用这等磨人的法子,让他们好好尝尝这般痛苦。”
叶璃儿淡然笑了笑,道:“心有所感罢了。”
她看向白毅,略一沉思:“白兄莫要多想,这五色观的人,作恶多端。我等潜藏在一旁听得也是不少。尤其是那宗主岳恒真人,挖食活着幼童的心脏用来满足口腹之欲。这等畜生,落到了我的手里,自然是讨不得好处的。莫说妹妹我讥笑两声,就是眼下这等法子,能弥补他们所犯的罪过吗?”
“自然是不能!”白毅应道。他心中倒是没有其他想法。只是隐约觉得叶璃儿杀心太大。若是不能善加引导,这天下又有多少人可供她来杀呢!他终究是刚来不久,没什么话语权。有些事情,即便是吴凡都插不上什么嘴。如今的他只能寄希望于她身边的人,能够从旁规劝一二。
叶璃儿看出白毅的话有所保留。她以为他是看不惯她想得法子,却没想到他是忧心她杀心太重。不过眼下的她并不打算细想。岳恒的话无疑是给她提了个醒。眼下她手里人虽然不少,可是良莠不齐的,法宝灵剑更是匮乏。虽然有了神兵门的加入,这一方面得到了缓解。可那法宝之类的东西,又哪里会有人嫌多呢?
大批的修士被派了出来,在整座山峰之上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数不尽的灵药,丹药,还有死去尸体上扒下来的乾坤袋。不一会儿功夫就在殿前的空地上摞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叶璃儿从未想过,原来自己可以拥有这么多东西。
看着那小山一样的各种物品,她恍然想起了灵空赐给自己的那对儿镯子。那是她除了灵剑和乾坤珠之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法器,那种萦绕在心间的感动和喜悦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小山一样的东西堆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竟然是没有了丝毫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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