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委实惭愧,我侄子都已经当上了皇帝开始日理万机,我这个做姑姑的却要同那些小辈们一同蹲在太学大殿读书,这实在让劳资有些抬不起头。
然而,祖宗的规矩不能藐视,皇室宗族的子弟必须学到十五岁,方可离开太学。
赵宁佑登了基,已经搬到了福宁宫,福宁宫位于皇宫的正中心,与宝华殿只隔了一个水榭长廊,从宝华殿出来,站在宝华殿殿口的院落里,甚至还能看见遥遥水榭对面,福宁宫来来往往的宫人。
阿桃拎着的木匣中装着几本《大学》、《尚书》,另一只木匣里装着点心,颜太傅是太学殿之首,三月份他离京回乡,再碰上帝王大丧,整个太学殿也就停了下来。
太学殿位于西宫的最北边,临近皇宫四大门之一朱雀门。
通往太学殿的宽道上,途径我母后生前住的承德宫,隔着一道长而宽的荷花池,我停下来脚步。
五月的荷花开的正艳,粉色的荷花从层层叠叠的莲叶中冒了出来,挺直了茎杆,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那是历代太后住的地方,如今,季青茹这个女人也要住进去,虽然已经认清这个事情,可我的心中仍然不快,那是我母后住的地方,内心深处我不能容忍我讨厌的人玷污了那个地方。
然而,承德宫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热闹,殿门口一派冷清,仿佛还是母亲去世后的那副摸样,我不由疑惑,转身开口问着阿桃:
“怎么,青太后没有搬过来?”
阿桃想了想道:“听太后身边的莲一姐姐说,青太后如今还住在梧桐苑,皇上说太后住在梧桐苑住惯了,所幸就不搬了!”
“这样哪!”我偏过了头,面上没有神色,心中却在暗暗窃喜,不搬正合我意,省得我每日途径这里,见到季青茹在我母后的宫里颐指气使,让我心烦意乱。
在太学殿口的石道上,我瞧见了赵宁纪的身影,他一见到我,松开了身边小太监的钳制,欢快的奔到了我的身边,一把抱着我的腰,“姑姑!”
他身边的小太监见到我后,恭敬的行礼:“大长公主!”
赵宁佑等了基,我的身份也跟着晋升了一级。
我摸了摸赵宁纪的头,看着他圆圆的脸蛋,心中一片暖意,牵着他的手,同他一起往太学殿正门的石阶上跨去,我轻声问他:“姑姑送你的骆驼陶人可喜欢!”
“喜欢!”赵宁纪大声的回答,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
太学殿的门口处,还站着几位陪读的大臣子女,他们站在一排对着我们行礼,“参见大长公主,参见七殿下!”
宁纪还没有得到分封,大家依然对他行殿下之礼。
太学殿的课程极多,文学算术,乃至骑射琴艺都有专门的博士教学。太学的课程对我来说如每日一打卡般,上完了文学课,我便提前开溜,司业大人们每每瞧见我这番学习态度,碍着我极其尊贵的身份,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宁珊极其喜欢古琴,以往我偷偷开溜,总能在如元苑瞧见她同一些世家女在勤奋的练习。
如元苑芳草茵茵,教学的是一位姿态优雅的女博士,妙龄少女的穿着皆是明艳动人,万花丛中,她们抬起衣袖撩动琴弦的姿态真是赏心悦目。
甚至,从如元苑的宫墙上还经常能看见那些世家子弟偷偷翻墙的身影。
太学殿的太监们打开了殿门,学生们井然有序的前行,文学课的大殿上,一排排整齐的桌面早就摆放好了笔墨纸砚,座位皆按照等级而设,在这若干个同我一般大小的萝卜头中,我的身份最尊贵,便坐在了最前面。
等到大家都入了座,赵宁文这才从外头风风火火的进来,一段时间没看见他,感觉他又长高了,我极其羡慕他的长势,心中却在暗自叹息什么时候我的个子也能蹿一蹿。
颜太傅还没有来,整个大殿都安安静静的,
赵宁文在我身边小声的咬耳朵,“姑姑,我近日在宫外结实了一位少年,他的武功可棒了!比咱们教骑射的高大人还要厉害,千步的靶子,他能箭箭穿心!有机会带你认识认识,听说是从边关刚回来的!”
宁文生性好动,总爱偷偷溜出宫结实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士,每每听见他跟我讲宫外的趣味,我就心生羡慕之意,并暗自扼腕为何不是男儿身,偏偏作为一个长公主,所有的行为举止皆要暴露在众人面前,供世人任意的评头论足。
我摊开了手中的书,偏着头好奇的问他:“从边关来的?姓什名甚?”
赵宁文依靠在椅子上,翘着腿想了片刻,道:“好像叫什么庞仲明?!对,就是这个名字,庞仲明!”
我翻着书页的动作缓了下来,暗自蹙眉,姓庞?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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