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真假难辨的话,让曹操哈哈大笑,也不在意在人前失态,缩回了脑袋,又开始边走边说道。
阎行化解了曹操试探的锋芒,却也不愿意让曹操占了便宜,他也笑着问道:
“不知曹公奉迎天子,却要定都何处?”
曹操顿时挑起了眉头,狭长的眼睛透出一丝狡诈的光芒,促狭笑答:
“天子还尚在荥阳,彦明就急于询问这个了,莫非也想要抢在天子定都之前,跑到新都去抢先购置田宅?”
天子东迁,新都一旦确定,大批车骑人马涌入,不仅当地的粮价会涨,都城内外的田宅价格也会翻上一番,曹操军中一些豪族出身又消息灵通的将领,如曹洪、刘岱等人,已经抢先在曹操划定的新都辖地内,早早购置了好几处良田美宅,一边是给自己的家眷准备的,一边也准备坐地起价,倒卖田宅大赚一笔。
此时,曹操不直面回答阎行的询问,却笑着来打趣阎行,阎行也不恼,淡然说道:
“曹公以为呢?”
“若是彦明只是为了抢先购置新都的田宅,那孤想着就大可不必了,定下新都之后,孤可是一早就为彦明预留了一座占地颇大的美宅,将来就充当彦明的骠骑将军府好了!”
阎行看着曹操的笑容,也露出了微笑,针锋相对地回应道:
“多谢曹公美意,等行平定了关中,也在长安城里,为曹公及族人预留了府邸,日后就等着曹公和各位曹氏的君子入住了。”
“好,孤盼着那么一天!”
曹操抚须又是大笑,继而才轻声地跟阎行说道:
“其实,孤已经将新都定在了许县,若是天子不反对,那里就是大汉的许都了。”
“许都!”
阎行心中有些讶然,西边有了自己的崛起,曹操竟然还敢这么自信,依旧和历史上一样,将都城定在了许县,许县不仅靠近刘表势力的南阳郡,也靠近河南地,若是从大谷、轘辕关出兵,以军中轻骑的速度,理论上两天时间,就能够抵达许都。
唯一的优势,就是这个新都距离雄踞河北的袁绍,真的够远。
曹操笑了笑,定都在许县真实原因,他心知肚明,却不会跟阎行说明。
兖州被袁绍的冀州和青州两面包围着,曹操只能够将新都定在豫州境内。
豫州有颍川、汝南、陈国、鲁国、梁国、沛国两郡四国之地,但是豫州身处中原腹心,四面受敌,能够供曹操选择的新都地址其实并不多。
汝南面临着刘表、袁术的势力渗透,沛国还驻扎着徐州的人马,连带着鲁国、梁国也都受到了沛国徐州人马的威胁,能够选择的就只剩下了颍川和陈国。
颍川郡濒临刘表的南阳郡,也靠近阎行的河南地,表面上曹操和刘表一直没什么冲突,现下也在跟三河的阎行议和,但是这些都是表明的和平,早晚曹操都要跟强邻刘表、阎行交恶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理论上,与任何势力都不接壤的陈国会比颍川郡更加合适作为新都的选址所在,但是陈国毕竟是陈王的封地,定都于此,有违礼制,而且陈王刘宠,陈相骆俊在豫州也是颇有实力、声望的人物,让少年天子、朝廷百官和刚强的陈王刘宠处在一起,只怕日后会酿成更大的内患。
曹操出于种种的考虑,最终只能够将新都选择在颍川境内的许县。
当然,许县也有它独特的好处,它处在天下之中,是历史悠久古城,地理位置上仅次于雒阳,四方通衢,土地肥沃,河流丰沛,在颍川境内距离刘表、阎行的势力也最远,正好据此来达到“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蓄军资”的远大目标。
看到阎行有些讶然,曹操笑了笑,出声问道:
“怎么,彦明以为,新都距离河南地太近了,不合常理,是么?”
阎行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意思。
曹操见状,也仰首望向天空,意态踔厉地说道:
“天子乃是万民之主,当与天下人共之,奉迎天子,就是为了更好地恢弘圣德,教化四方百姓,难道还要效法董卓、李傕之流,想着把天子迁徙到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闭其门来沐猴而冠,妄自称尊,一心作门户私计么?”
“况且孤正要与彦明同心矢志,共扶汉室,新都距离河南地近,又有何妨呢?”
曹操的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阎行一时也辨别不出个中的真伪成分,只是看着仰首朝天、踌躇满志的曹孟德,阎行心中莫名其妙诞生了一个的不合事宜的怪诞问题。
这个时候的曹操,他到底是忠,还是奸,如果忠奸兼有,又有几分是忠,几分是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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