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才萌生的这个想法,就如同春后的蔓草一样在心底疯长,心潮激荡的张猛已经无心睡眠,他感觉巨大的权力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要自己大胆地张开手,再迅速合上,就能够一举将它牢牢抓到手中。
室内的灯花摇曳了一下,不曾入睡的张猛先是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就从昏暗的灯光中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他心中一紧,立即大声向室外喊道:
“何事?”
听到张猛清醒响亮的嗓音,室外的亲卫如释重负,连忙让开身躯说道:
“府君,有要事禀报!”
“进来!”
张猛已经站了起来,推开寝室木门走进来禀报的军吏一看到张猛高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就缩了缩脑袋,他战战兢兢地说道:
“府君,州府那边出事了,,看守使,,邯郸商的一个小卒趁夜私放人犯,想要带着邯郸商逃离姑臧,结果被其他士卒发现,将两人都重新,,,擒拿。”
张猛倒是没想到,看守州府的郡兵之中竟然还有不明形势,想要拼死救出邯郸商的士卒,他又急又怒,听到后面两人都被擒拿,他心中大定,只是察觉到军吏的话里意思还没说完,他挑起眉头,又紧接着问道:
“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追捕的时候,军士发射了箭矢,射死了逃窜的小卒,但也不慎误伤了邯郸商,箭矢虽然没有射中要害,但他年老体衰,流血过多,恐怕,,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那将所有军中的疡医找过去,给他用最好的金疮药,不管如何都要将他救活过来。”
“军中的疡医来时也找了,只是,,,”
“说!”
“只是疡医说哀莫大于心死,这邯郸商万念俱灰、有心求死,就算是扁鹊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这些庸医,箭伤就救不回来人命,还敢乱嚼舌头,你回去告诉他们,救不回邯郸商,一律军法行事!”
看到张猛怒发冲冠的样子,军吏两股战战,连声应诺之后,就小跑着离开,急忙奔往州府传令。
看到军吏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发怒的张猛脸上又浮现了一抹忧虑之色,他扼腕长叹,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可是将他的计划全部打乱了。
虽然自己下死令要救回邯郸商的性命,可张猛心中也有明悟,就算杀光军中那几个疡医,性命难保的邯郸商也很难再救回来了。
一旦邯郸商死去,这雍凉的形势就又发生剧变了。
自韩遂这一股凉地最大势力衰败之后,新崛起的陇西李骈、名义上的凉州牧韦端、武威的邯郸商和自己,三家就形成了不分伯仲的均势,而原本联合抵制韩遂被吞并的各家,也开始蠢蠢欲动,想要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
自己原本想要引入阎行这头猛虎,来让其他股势力遭祸、恐惧。但没想到,祸从天降,被软禁起来的邯郸商要是一死,自己立马就会变成众矢之的,李骈、韦端,甚至武威、张掖等地的武宗豪强,都有可能借着这个机会狠狠扑上来,撕咬自己,想要从富庶的姑臧咬下一块血肉来。
“老匹夫,死到临头还要给乃公溅一身血!”
张猛想到一心求死的邯郸商,骂骂咧咧了一句,他此时已经无法再安然入眠,只能够唤来守夜的亲兵,让他帮助自己披挂甲胄,他必须连夜开始着手准备,应对接下来凉地的大变局了。
···
邯郸商死了,又一位朝廷任命的刺史死在了凉地。
而他的死,张猛也没有能够瞒住多久,随着邯郸商死讯的散播,凉地就如同是一个被投入大石的水潭,很快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月底,武威境内的颜俊扯旗举兵,号称要为刺史邯郸商复仇,公然杀死官吏,占据城邑,招兵买马。
早已整军备战的张猛迅速出兵平叛,只是围城的武威郡兵还未攻下颜俊所在的武威城,张掖的和鸾、张进就迅速举旗响应,召集一向交好的羌胡部落,一同出兵,率领歩骑人马进攻武威。
六月份,凉州牧韦端、陇西的李骈也宣布出兵讨伐张猛,汉阳、南安的凉州州兵还未渡河,李骈、李越就已经纠集大盗成宜、被放回的阳逵、枹罕宋家、河关群盗、麹家等各家人马,从金城出兵,进入武威境内。
击败韩遂、初登高位的李骈虽然吞并了金城韩家的大部分遗产,可是他声望和实力都还不足以支撑他的高位,因此也无法强力捏合境内这些转而归附他的各家人马。
他亟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巩固自己并不安稳的地位,统合麾下各怀心思的各家人马。
一时间,张猛如他自己预料的那样,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凉地的各家势力纷纷出兵,争先恐后地涌入武威境内,想要趁机在岌岌可危的张猛身上分一杯羹。
而与此同时,身在关中、虎视雍凉的阎行,也终于接到了一份求援的告急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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