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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快马加鞭一气奔出七八里路方才停住,翻下马来,都是长声出气,坐在树下调息不已。方才一战凶险万分,二人都已受伤,所幸都不是很重。
狂涛调息片刻,感到血脉已通,跳起身来就要折返回去,雪凌闭着双眼并不起身,问道:“你有办法救她二人吗?”
狂涛道:“现在还没有。”
雪凌道:“那你是送死去吗?”
狂涛怒道:“既便是死也比躲在这里让她们俩受辱来的痛快。”
雪凌道:“你死也是白死,同样不能救她们,何不冷静下来想个万全之策,既可救她二人又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只凭一时冲动,匹夫之勇却又能做什么?”他作杀手已久,经历的危险难以计数,这就磨厉他的心理素质,越是在艰险的关头越要冷静,只有这样能才想出最好的方法,杀死对方,保全性命,因此他在看到红发怪人如同鬼魅般的武功时已在谋划如何逃脱,现在则想的是如何能将红发怪人致于死地。狂涛向来易冲动,到此危机关头,定力自然不及他。
但狂涛也有理智,理性告诉他,雪凌是对的,于是问道:“哪么你有救她们的办法吗?”
雪凌道:“有,只是还没想到。”狂涛狠瞪他一眼,拍马就走。雪凌道:“在敌人很强大的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我们需要相互合作。”
狂涛道:“如果你想暂时化敌为友的话可以,若说合作,敌人太过强大,两个人的力量也是很渺小的。”不再理会雪凌,一抖马鞭径自去了。
一阵疾奔,狂涛赶回方才交战之处时那帮人早去得远了,四具尸体还像去时那样躺在当地,可见他们根本不在乎同门的死活。狂涛自那人头顶抽出长剑,抹去血迹,跳上马,沿着他们所留下的点点痕迹向西追去。
追出十余里,忽从树上窜下两个人来拦住去路。一人冷笑道:“好小子,还真有种,还敢回来。”
另一人道:“你知道杀了我们同门会有什么结果吗?哼,你将会死得很难看。”猛然欺上,一掌劈了过来。这两个人正是红发怪人的徒弟,他们前行中听到有马匹自后赶来,便留此二人在这里料理来人。
狂涛经方才一战,知道这帮人个个内功深厚远胜自己,见他一掌劈到,不敢硬接,一跃下马随手一剑刺向他掌心。那人脸现阴笑,狂涛暗感不妙,剑尖将触未触之时忽见那人变掌成爪,向后一缩向前一推,狂涛这一剑如同撞在坚石之上,半分刺进不得,急忙抽剑,却又被吸住,抽不回来,心下大骇。
旁边一人冷笑道:“小儿受死吧。”呼地欺上前来,挥臂如刀向狂涛头顶劈落下来,狂涛正要闪避,忽又想到对方这一击未必是真,狠招必伏于后,决定一拼,将心横下,双手握剑向当先一人掌心猛刺,那人脸上微微变色,不由地退了一步,只这一步已避开背后那人的一击。狂涛更不转身,右手呼地向后拍出,正好击在那人手臂之上,那人下劈之力未消又加此一击,收势不住,咔的一声劈在自己腿上,大腿骨立时断折,惨叫一声向前扑倒。狂涛向旁边一让,避过这一撞,在那人背上一送,那人大叫声中撞向当先一人。
狂涛一击得手,正要运剑再刺,忽然手心一空,剑已凭空飞出钉在地上,同时对面一人左出一掌推开同门,右手一掌劈向狂涛面门。这一掌来势极其猛恶,但狂涛对“如影随行步”领悟已深,身形移转之快倍速从前,要避他这一击自然可以,只是在比武中要打败对方,除了武功自身的高妙之外,还应谋求策略,在策略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出其不意攻击不备,行事在对方意料之外。狂涛此时救人心切,自不愿多与他纠缠,见他一掌劈到不退反欺上前去,那人以为狂涛吓傻了心中暗喜,催动全身劲力集于一掌,要将狂涛一击碎尸。
此时,狂涛的形势已险恶到了极点,但他也冷静到了极点,双眼紧盯着对方掌心,眼看触及鼻尖,猛吸一口气,头向旁边一侧,已抓住对方手腕,身形闪在旁边全力一拉,那人力上加力平飞起来。一招得手,狂涛双掌一收,全力上托击向那人肚腹,嘭的一声那人身子弹了出去,落下地来脸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狂涛双手剧痛几欲断折,这一击虽然得手,但那人内力之深远超出他所料,双掌一击之下只如撞在坚石之上。那人危机关头硬接他全力一击,虽保住了性命,内脏却已受震,气血顿时阻塞,双方都是一阵惊讶呆在当场,只有那个砍断自己一条腿的蠢货还在身后不停地嚎叫。
双方一时都不敢冒然出手,但此战又需当即立断,狂涛心道:“此人内力极强,但武功却未必及我,我若采取极速攻势,让他无机会出手,胜算当在多数。”一抬眼看见钉在树上的长剑,发足疾奔过去,欲持剑在手以壮威势。那人却也想到了此点,岂能让他再拿到长剑,飞扑过去,一掌击向他背心。狂涛不敢怠慢,急闪向一边,那人一掌落空二掌又至,不待二掌力尽三掌又到,狂涛接连避让,待三掌闪过,距剑反而更远,心中好不气恼。
那人冷笑道:“想要取回长剑吗?先过了我这关。”双掌一错,交替袭来,掌风劲急招招取命。狂涛心道:“看来得再使‘推波助澜手’击败他。”长吸一口气,待他一掌推到,身形如同御风缓缓飘后。那人一怔,双掌灌力,脚下追得更急,狂涛知不能速胜,心中反倒平静下来,集中精力施展“如影随行步”与他周旋,任他发掌如何生猛,脚步如何快捷,始终如同对自己的影子进攻,触不到一片衣角,摸不着一缕长发。
如此一追一退,狂涛引着那人在树林里兜了几个大圈,表面上显得很轻松,心中却越来越焦急,自己虽然被他伤不到,可也伤他不到,如此纠缠,何时到头。正自无计,忽见那人停步,狂涛随之止步道:“要休战吗?”话音未落,那人忽然全力扑来,狂涛心中暗喜:“早知你要使这诡计。”双手上下翻飞,化作无数虚影。那人手掌劈入影中立时被抓住手腕,狂涛大喜正要拉将过来,那人手腕却一翻转擒住他手腕,一股大力将他拉了过去,面门劲风急卷,一掌迎面拍落。
狂涛暗叫:“好恶毒的狗贼。”头向后一仰伸出另一只手和对方一掌握在一起,向后斜拉,同时双腿一缩,脚下弹起踩在那人肚上,身体用力一伸展,对方抓他手腕不住,反倒平平飞了出去,一个倒翻落下地来。狂涛暗叫好险,若非他突发奇想,此时可就挂了。
那人脸上忽现阴,笑虎吼一声扑上前来,狂涛正要避开,忽然感到不对,他为什么要阴笑,正思索间,身后掌风响起,已然明白,定是另一个家伙在背后偷袭,身形一侧站在二人中间,凝神聚气,双掌向两侧全力伸出。那二人以为要和他们拼掌力,大喜之下来势更疾,掌力更猛,电光火石间,狂涛猛然一缩双掌,身体急速下蹲,嘭的一声闷响,二人身体同时反弹出去,口中哇哇吐血。方才一瞬间,那二人收势不住都击在了对方胸口上,同时狂涛全力伸展的一掌也印在了他们肚腹上。
那二人内力都极深,一掌之下已然重伤了对方,再加上狂涛的一掌性命已不可保,轰隆一声躺倒在地。狂涛握剑在手,指着一人道:“说,你们因何胡乱抓人,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眼现惊色,伸手道:“救……救……我……”忽然重重躺下,口中涌血不止,就此丧命。狂涛又去追问另一人,那人虽在吐血,脸上却在狞笑,说道:“别……别作梦了,我……我们师兄弟个个……个个武功都比你强,你……你救不了人的,哈……哈哈……”
狂涛心中大怒,只想一剑劈了他,但此人死在当即,又何必在他身上再加一剑,收剑喊道:“她们二人我一定会救出来的,黄泉路上你可瞧仔细了。”抬脚就走。
一声长笑,自树后转出一人来,狂涛一惊,看时却是雪凌。雪凌道:“人都被你伤得快要死了,装什么假慈悲,还是让我送他早登极乐吧。”一抬脚踩断了那人脖子。
狂涛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这一辈子只配作个杀手。”转身就走。
雪凌道:“你有救人的办法了吗?”
狂涛头也不回地道:“你无需知道,我既使有也不会告诉你。”
雪凌道:“我有妙计,你可想知道?”狂涛更不搭话翻身上马。雪凌道:“我的办法就是在他们的饮水中下毒,将他们全部毒死永绝后患。”
狂涛心中猛地一颤,他虽要救人却未曾想过要将对方打死打伤,方才只是迫于无奈,现下雪凌说要毒死那帮人必然会去做,自己可要快些设法将人救出,否则这帮人可都得被雪凌害死了。回头瞪了雪凌一眼道:“你最好不要用这种灭绝人性的方法。”拍马而前。
雪凌喊道:“你不与我合作,我唯有此法,为了救出寒媚,我什么办法都会用的,别以为只有你一人关心寒媚,其实最关心她的人是我,是我,你知不知道。”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狂涛暗道:“我知道,但我不会放弃,因为你是个毫无人性的杀手,你不配拥有寒媚,寒媚也再不能与杀手为伍。”
追了一程,狂涛已确定这帮人是直线西行,并且就在前方不远处,自己若再追下去,必定会被发现,救人之计自己可还没有。于是停下想了一想,拔转马头,向北奔去,奔出二三里再折而向西,估计已超在那帮人前边三四里时,又向北南折回拦在前面,撕了衣服抱上草叶裹住马的四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等那帮人前来。他要趁这帮人不备,冲上前去,借助此马的神速将二人救出。
不久,脚步声响起,中间还加杂着喊声和调笑声,狂涛自树后探头望去,只见在一大帮人簇拥之下红发怪人左拥寒媚右抱小欣调戏不已,寒媚脸若冰霜怒不可竭,小欣几乎要哭出来了。狂涛再也按奈不住心头的怒火,狠拍一下马背,握剑在手冲杀过去。
本来就相距甚近,狂涛又用布抱住了马蹄,再加上此马神速,待对方发现时已冲到面前。狂涛舞动长剑东砍西刺,任马狂奔。这帮人立时慌了神,四下躲避,狂涛举手间刺倒三人已奔到红发怪人面前,大喊一声:“放人。”驱剑疾刺。红发怪人嘿嘿一笑,双手一推,将寒媚和小欣送上半空,忽地跳起一掌迎面劈到,狂涛不敢大意,急忙俯身马背,红发怪人一击落空已在马后,但听嘭的一声震响,悍马身体猛然向前一冲,四蹄踏地飞跃出去。狂涛伸手欲接住寒媚和小欣,马却发疯般前冲,转眼已在十丈开外。
红发怪人一伸双臂接住寒媚和小欣,不住摇头连说可惜。
寒媚冷声道:“杀不了他你感到可惜吗?告诉你,你永远也杀不了他。”
红发怪人嘿嘿一笑说道:“有你们两个小美人儿在我手中,还怕他不再回来?我可惜的是手下人个个脓包怕死,怎就没有像他这样勇敢机智的,他若是我徒弟,两年不出必定扬名武林,无人能敌。哎,可惜好一匹悍马!”
寒媚道:“你以为你是伯乐?哼,天下第一的大恶人才是。”
红发怪人道:“他骑的可真是一匹好马,若非强悍异常,早已瘫死当场,他安能逃脱,只可惜受我重掌命在倾刻了。”
狂涛骑着悍马转眼间驰出三里,正要拨转马头再冲回去,那马却越行越慢,步履蹒跚起来,一时大惊急忙下马,只见那马口中不断地向外冒血,已在地上拉出好长一段血线,眼中尽现悲愤,忽然全力越起,长嘶一声,轰地摔下地来已然无命。
狂涛心中不由地冒出一股寒意,心道:“好霸道的一掌,若非此马强悍,此时恐怕倒地而亡的就是我自己了。”看着悍马倒在地上一双大眼尤自圆睁,上前抚摸让马闭了双眼,说道:“马儿呀马儿,累你为我而死,真是对不住了,待我救出他们二人,定然为你造坟立碑。”右手紧握长剑,深深一鞠躬,又折返而去。
经此挫败,狂涛不敢再冒然上前,只得紧随其后,一边观察他们的动向,一边在心中谋划救人的计划。看着红发怪人不住地调戏寒媚和小欣,心中愤恼已极,直如要喷出火来。
一路紧随,这帮人只是西行更无异状,傍晚时分到了一个小村庄,十余人奔出相迎,进了村子,只见火堆高架,十余座大灶排成一线,锅中不断冒着食物的香味,另一边却放了十几张大案板,上面摆放着各种肉品,二三十名衣服破旧的男女正被驱赶着,烧火做饭,一不留神就会受到鞭击。很显然,先前出村的十余人是作为先锋出来打点的,他们侵入了这个村庄,逼迫村民准备食物。
狂涛待这帮人都坐在了火堆旁,悄悄挨近,躲在一片树丛之后,忽感脚下极软,低头看时,四五具尸体倒在地下,个个脑碎心裂而亡,这几人必然是因反抗而被击杀的村民。看着这些无辜惨死的村民,狂涛心中更增激愤,心道:“这帮人简直是无法无天的恶魔,个个都该死,或许……雪凌的计划并不为过。”但要他真这样做,却无论如何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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