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异常安静,只有两个人的气息声。
伊洛感觉自己已睡了很久,睡梦中不知为何,全身气息逆行,血脉喷张,好像有一种巨大的能量,正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仿佛经脉都断裂了,内脏和肌肉都撕碎了,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和挣扎。
一旁的玄奇本来在打坐疗伤,此时也忽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玄奇心里道,怕是走火入魔了吧,于是伸手正准备扶起她,可哪里知道他的手刚碰到她,突然就被一种莫名的巨力弹开,震得他吐出一口血来。
这个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强的内力?
他皱着眉,两眼直直的盯着眼前这奇怪的姑娘,没有再动,心里却生出一个若有若无的怀疑……
又过了一会儿,伊洛感觉身上不痛了,气息和血液也顺畅了许多,似乎断裂的经脉又重新被接上,破碎的内脏和肌肉又再度复原,她整个人好像死了一回又复活过来,仿佛重组过一般。
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这双眼如广夜般深邃,映着从山洞口微微透进来的月华,如暗穹中的星辰,似无涯海上的灯塔。
她突然抓住眼前人的手,惊喜的道:“就是你,我认出你了!”
可那双眼睛只不过眨了一下,然后她的手就被甩开,只听黑暗中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原来没死。”
“当然啊,我福大命大……”
“那就不用埋了。”
“我……”
伊洛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呆呆的注视着眼前之人。
这语调无波无澜,这声音冷静如刀。
用词惜墨如金,字眼猎猎伤人,句句若毒,字字刀锋,即使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也能猜出来,除了以冷傲著称的玄奇庄主,还会有谁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伊洛忽然笑起来,而且忽然又发现自己的哑穴已解开,能开口说话了,更是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疯子,咳……”玄奇今日的伤本还没好,刚才又被伊洛的内力震了一下,此时气息有些弱,不觉咳了一声。
伊洛两只眼睛忽闪忽闪,问道:“你受伤了?”
玄奇只道:“不关你事。”
伊洛亦不示弱,鼻子里“哼”了一声,又道:“‘自身难保就不要多管闲事’,这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玄奇冷冷道:“我说的。”
伊洛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已经自身难保,又何须救我下来?”
玄奇郑重的道:“我没有要救你,是你从一棵树上掉下来,砸到我了。”
砸……伊洛忽然又想笑,又瞧见玄奇一本正经的样子,于是又憋了回去,然后认真道:“我已经在树上被困了一天一夜,谢谢你救了我。”
此时若是一个正常点的男人,刚刚完成英雄救美的壮举,总会自信心爆棚,享受这被美人崇拜的虚荣感,或者换作一个保守些的人,至少客气一下说不用谢应该的没什么,如此云云。
可他只不过说了一声:“嗯。”
伊洛心里喃喃道,这人真不会聊天,也不会谦虚,也不会客套,更不会赞美别人。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会聊天的人呢?他每每说不到三句话,不是让人心塞得慌,就是让人接不下去,如此还有跟他说话的必要吗?为什么自己一开口就有点孔雀开屏自作多情的意味呢?……
等她心里众多问题一一闪过,再看玄奇,早已合上双目,自顾自个儿的运功疗伤去了。
此时伊洛方才想起来之前在树上看到的情形。这玄奇庄主不久前才和慕容鹤、乌兰公主在灵光塔里打斗,后来还逼得师兄使出了“云霆掌”,想必现在正被宫里的侍卫通缉,所以才躲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养伤。但白王确实不是他所杀,这一点自己作为旁观者已看得一清二楚。
待玄奇运气调息告一段落,感觉伤势已缓解了不少,方才停了下来。见伊洛沉默不语,于是才淡淡启口,道:“你为何被困在树上?”
伊洛怔了怔,悻悻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呗……”
玄奇又道:“那为何又落下来?”
伊洛双手撑着脸颊,无奈道:“我吃了一个有毒的果子……哎,你知道不?这孤绝树好生奇怪,我在上面困了一天一夜都没见它结有什么果,可今晚月亮一升起来,树枝上就结出一个又大又红的果,整棵树就只有一个哦,简直红得发亮,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你知道吗,我看着好诱人,好好吃的样子,就……”她说着又咽了咽口水。
“……红……果!”一抹亮光从玄奇眼里闪过。
他似乎从一大段喋喋不休的言语中找到了关键词,眼中突然露出一丝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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