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琬儿的语气都有些哽咽了。
我轻柔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无比真诚的说道: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啊,琬儿,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已经足够证明你不是个软弱之人,你的母后,也不是……”
琬儿在这一刻是无比欣喜和宽慰的,她所做的努力,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其独有的意义。这么多年了,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向人证明,她不是软弱的,她是母后的女儿,所以,母后也绝不是个软弱的女人!
自己多年的执念可以被自己所爱的人体谅与理解,她终于等到了一个懂自己的人了,真的没有什么比这还令人感慨和动容的了。
“谢谢你,晨,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
闻言,我开心地将她揽在怀里更紧了,至少此刻,琬儿愿意对我阐开心扉了。
“琬儿,你再等我一下好么?我会努力成为你坚实的依靠,你乏了、累了,就靠着我,就算偶尔软弱也没关系,别忘了,我就在你的身后。”
轻轻推开了琬儿,我垂着胸口,一副颇有担当的模样,好让琬儿知道此话绝非虚言。
琬儿闻言,心中泛着甜蜜,却也被我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给逗乐了,抿嘴一笑,言道:
“怎么,这会儿就不抱怨自己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了?”
我尴尬地咧嘴一笑,那之前那股悲观之气一扫而空,信心满满的言道:
“你说得对,我不该在此庸人自扰,现在我既已为官,那便好好做官。将来即便我不做官了,不管是士农工商或是其他,我都可以去学,想我高辰如此聪明绝顶,我就不信我连自己的媳妇儿都养不活?”
说道此处,我一本正经地拉过琬儿的手,言道:
“琬儿,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养的活你的!”
琬儿被我逗得哭笑不得了,在她面前敢如此毫不谦虚自夸之人也就只有这冤家了,知道这冤家喜欢犯傻,可有时候自己也会为她这份傻劲所感动,只因着这傻劲当中有这冤家的一片真心……
“好,我信你……”
琬儿温柔地话语在我耳边回荡,我笑逐颜开,浑身充满活力。而她接下来面带娇羞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则是让我欢喜得只想上蹦下跳了。
紧接着听她柔声又道了句:
“我也……等你。”
我立马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腮,随后对上了她的眼,坚定无比的点了点头。
“嗯!”
我一定会努力成为琬儿最坚实的依靠的!
……
瞧着现在时辰不早了,我的五脏庙都快提出异议了,我忙撒娇一般地开口言道:
“媳妇儿,媳妇儿,我饿啦!”
琬儿边帮我稍微整理了下衣裳,言道:
“好啊,待会你先回房将公服换下来。今日晚膳,想吃些什么?”
我思索了片刻,随即言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油嘴滑舌……”
我吐了吐舌头,言道:
“媳妇儿亲自下厨,我哪敢挑啊?”
琬儿闻言,眉间一挑。
“嗯?”
我赶忙解释道:
“驸马我的意思是,这一家人围桌用膳才热闹不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无论吃什么,我都喜欢得紧。”
想着前段时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用膳,就算是吃山珍海味也没胃口啊。
琬儿瞧我有些失落的模样,只道我定然是心中委屈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便故意转移话题,催促我,道:
“好啦,先去把公服换下来啊。”
“嗯。”
我点着头,便准备乖乖的回房换公服去了,还未起身便想起一件事儿来,忙问道:
“媳妇儿啊,明伊那丫头与卫贤待诏的作画比试,是安排在了两天之后么?”
琬儿听到我会突然提及卫明伊,便知道了我定然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靠在了我的肩头,颇有兴致地笑着,道:
“看样子,你很关心明伊呢,怎么,你担心她会输了那场比试?”
我笑了笑,言道:
“我把她当妹妹来看待,虽然她天赋异禀,画工娴熟,可卫贤无论是人生阅历还是画技也绝不可小觑,所以这场比试的最终结果也很难定论。”
“你希望她胜出么?”
若是这丫头胜了,也许就有了一次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呢。
我点了点头,道:
“嗯,只是……太皇太后,更希望她能胜出呢?”
太皇太后可以如此不顾群臣反对,也要用身为女子的卫明伊成为御用画师的目的,便是想借助卫明伊在向朝中的那些元老大臣们传递一个讯息……
“你说的不错,那孩子确实是天赋异禀,若是可以,我也不希望她卷入这朝中的权利漩涡之中……”
“她可以得琬儿你如此眷顾,那也是她的福气呢。”
听琬儿言语之间,也有护她之意,我真心为明伊感到高兴。
我们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也许那孩子可以做到呢……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还得看她能不能胜得过那卫贤。”
机遇,果然都是靠自己去争取的。
“太皇太后近来最为忧心的便是户部尚书人选,因制衡之策,为保朝中势力平衡,太皇太后绝不会再选朝中显贵门阀举荐之人,可以用的除了寒门士子外便只有被一直排挤予朝堂政权之外的‘保皇士族’了。”
所谓的‘保皇士族’同现在的门阀氏族一般,是曾经的世家大族,他们也曾盘踞在朝廷的政权中心,掌控着国家政权,权倾朝野,风光无限。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分野,起源于好几十年前的那场宫廷政变。在那场政变中,北魏皇室嫡系血脉被赶下了皇帝宝座,而当时掌控朝野的皇室宗亲夺取了最高权力,北魏江山虽未易姓,却已易主。
而‘保皇士族’便是当时誓死都要维护嫡系血脉,支持正统回溯的世家大族,这群人被新的掌权者毫不留情地赶出了朝堂,排挤在国家权力之外,新的门阀士族崛起,迅速地取代了曾经‘保皇士族’的地位。
而‘保皇士族’也从此没落,家族繁华与荣耀,不复从前。
太皇太后绝不会启用寒门士子,那么,可以用的便只有‘保皇士族’了。
如今的门阀士族们好不容易握紧了手中的权利,又如何能容忍曾经的世家大族再度回归朝堂同他们分权对抗呢?
太皇太后面临的压力可想而知,所以她才会借扶助卫明伊成为御用画师之名,以‘选贤任能,唯才是举’为正当理由,将被冷落在政权之外几十年的‘保皇士族’再度召回到国家权力中央,成为一股新的制衡门阀士族的力量。
这就是太皇太后会同意这场看似荒谬比试背后的真正用意了……
女子都能因才能而入选朝中为官,更何况是‘保皇士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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