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要确定他是不是贺家的孩子。”贺殊靠在椅背上,微微低着头,面上的表情很淡,“十多年之前,贺家走丢过一个孩子。”
安瑞心中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暗自握紧了拳头冷静地反问道:“我并没听闻过这件事。”
贺殊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笑了一下,薄削的唇因着那抹殷红而绽开的一抹艳色,竟像是刮在皮肉上刀刃一样带来某种锐利疼痛的感觉:“你们不知道,是因为贺家不想让人知道。”
安瑞拧着眉:“什么意思?”
“或许你能给我一点他的血,”贺殊没有解释,只是继续淡淡地说着,“这能为我省去不少麻烦……或者我该自己来,这样也许他会同意我在他漂亮的脸上取下点什么作为美好的纪念。”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安瑞眼神也冷了下来。
贺殊却不再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安瑞,然后转身准备推门离开。
“等等!”安瑞站了起来。
“对了,忘记说了。安瑞,关于今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就让它变成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吧。我并不想要其他人……包括你的亲人他们知道,否则……”贺殊突然回过头来笑了笑,“我想,你的那些家人可没有什么值得我收藏的地方。”
安瑞定定地看着他,沉着声音问道:“如果他是,你准备怎么办?”
贺殊道:“不怎么办,他会继续在安家过着自己的生活。”
“如果无论他是不是都没有改变的话,那你还要探究他的身份做什么?”安瑞紧盯着贺殊,像是在考虑他说的每一个字的真实性,“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你在怀疑我。”贺殊看着安瑞淡淡地道。
“我只是想要一个令我足够信任你的理由,”安瑞似笑非笑地弯了弯眼睛,“在你威逼了我雇佣的私人侦探带你来这里见我之后。”
“因为很有趣。”贺殊想了想,道:“如果他是,那么以后的贺家,会发生更多更有趣的事情。”
“有趣?”安瑞弯了弯唇,“你是说,你的生活太无趣了?”
贺殊点了点头:“无趣得我有时候都想去杀人了。”推开门朝外走了一步,然后回过头来又看了看安瑞,“我还是觉得你的眼睛很美,真的不考虑把它们给我吗?”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怕看不见,那么一只也可以。”
“不,一只都不行。”安瑞微笑走到门边,然后将门关了起来。
但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安瑞镇定自若的外壳就一点点地碎裂开来,他坐在椅子上,思绪混乱得简直让他的头隐隐发疼。
安哲有可能是贺家的孩子?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亲眼眼到过那张被安老爷子藏在书房里的dna鉴定结果单,安哲和安海成明明是父子!亲生父子!怎么可能是贺家的孩子?
而贺殊那句“贺家不想让人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安哲到底是谁?
安瑞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拿起桌上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有些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不,如果仔细推敲的话,或许这一切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安瑞眯了眯眼看着天花顶上淡雅的壁纸花纹,慢慢清理着自己的思路:上辈子他也曾经有过疑惑,周玉婷这么个草根出生的女人究竟是怎么巴结上贺殊这么个人物的,但是到了他也没能想个明白。
不过,如果真的是因为安哲,那么的确一切都有了非常合理解释。
而且,他刚才说的也不只是随口的寒暄。贺殊和安哲从某个角度看上去,脸型轮廓真的有那么几分的相似,只不过他的小狼狗棱角要更锐利一点,五官也没有贺殊那种带着一点鬼气的妖丽。
安瑞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然后微微笑了起来。为什么他当年居然一次都没有怀疑过安哲是不是安家真正的孩子呢?只是因为那张化验单?还是因为被那种被欺骗、背叛而不断喷涌叠加的耻辱感蒙蔽了双眼?
利用安老爷子和安海成以为安哲是安家孩子的心理先让安哲把安氏弄到手,再利用安哲真正的身份巴结上贺家对付他。这一招用的还真是巧妙。
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当初他看到的那张化验单究竟是怎么回事?安哲到了最后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而周玉婷在这场戏里面又究竟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安瑞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出了餐厅,过于刺眼的阳光让他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他把帽子扣在自己的头上,重新垂下双睫:这么看来,上辈子他错过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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