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在刘骜面前一直扮演着不精学术,大字不识之人,此时若是平白说出那话来,未免虚假,反倒是出卖了自己一直以来隐瞒的身份。
刘骜忽而笑道:“天宁,你可真是朕的知音。孔子曾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就是你说的这个道理啊。”
听到这话,余香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世间真有心有灵犀,她刚才脑子里想的,便就是这一句。
“你笑什么?”刘骜刚才笑出声是因为余香的话与孔子的话不谋而合,那余香笑出声又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他说错了话吗?
想到这儿,刘骜又在脑子里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是没琢磨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余香柔声道:“臣妾见皇上笑了,便也跟着笑了。那孔子之说太过深奥,臣妾听不懂。”
“不懂吗?朕还在心里头惦记着什么时候与你共同探讨这孔孟之道,看来是没有机会了。”这么想着,刘骜心里又觉得有点落寞。看来果然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之人。
余香悄悄咬着嘴唇,也不知道自己此生有没有机会在刘骜面前活成真正的自己。
但是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来着?连她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也许她妹妹还记得,可是有生之年,她怕是不会有机会再见到她了。
“皇上,咱们回去吧,明日还要上朝,您身子会熬不住的。”余香嘴上这么说,其实是因为她也又困又累,不是在睡觉的时候,人总是要提心吊胆,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有惹怒了刘骜。
“回去吧。说真的,天宁,你说这世间事,可有什么,是能够自己做得了主的吗?”
刘骜跟余香两人结伴往宣室殿走,身后跟着一群提了灯笼的宫侍,这仗势浩大,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凑到前面来,都是远远跟在后面,生怕无意间皇上跟皇后的话传到自己耳朵里,会因此带来灭顶之灾。
“除了爹娘是人出生之前便安排好了的,其他的事情都能做主啊。”这话余香倒是没说谎,她心里头也真是这么认为,除了她那不疼不爱自己的爹娘以外,她觉得自己生下的人生,都是由自己掌控好了的。
“能自己做主吗?朕这母后也不是出生前便安排好了的,可到底也是没法自己决定。还有这皇位,这身份,这从早到晚的一举一动,似乎哪一点也由不得朕自己做主。”刘骜从小到大,没有忤逆过几次先帝跟太后的意思,若真说有,那便也就是三件事了。
这头一件是不让汉元帝信奉修仙得道之术,可是与其换来的后果是汉元帝大怒,险些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第二件是他执意把张放留在宫中,最终他跟母后大吵了一架,张放还是离开皇宫,最终为了自己惨死于毒箭之下。
还有第三件,那便是迎娶余香,册封她为皇后。
前两件事他都固执的很失败,这最后一件,他希望拼了命也要保全。
“任何一件事都能由您自己做主,便是看您如何抉择。对于太后娘娘,您可以选择孝,也可选择不孝;您可对其言听计从,也可对其熟视无睹。就如同坐上皇位的人是您,至于您是选择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成为一代明君,还是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等待后人评说,全都在您自己。没有什么人能够真正的阻止您的决定,就像是所有人都觉得臣妾配不上您,但臣妾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皇上,这就是臣妾的选择。”余香说完这话,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扭头发觉刘骜正盯着自己看,不禁面露难色。
“怎么,困成这个样子了?快走两步,赶紧回去歇息。”刘骜见她那捂着嘴巴乱瞟的模样像只受了惊的小猫,心中便不免生起一阵怜爱来。
他走过去弯腰横抱起余香,惊得余香低呼了一声,轻声捶他道:“皇上还不放臣妾下来,那么多宫侍都瞧着,这要是被谁传出去了,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你可别乱动了,今儿个晚上你折腾了一宿,朕这腰本就酸麻得厉害,你若是再一挣扎,朕这手臂没搂住,你可就摔在地上了。若是你真想尝尝那滋味,那就折腾折腾也无妨。”刘骜抱着余香往宣室殿内走,却不料她低头轻舔自己的耳垂,惹得身上又是一阵酥麻。
“皇后,你到底困是没困?今夜不打算睡了吗?”刘骜低呼一声,将余香放在床榻之上,只觉得身上又是灼热起来。
跟这个小妖精在一块,他早晚要被她折磨致死。
余香“咯咯”轻笑着钻进被窝,连连道:“不闹了,都是臣妾的罪过,臣妾真是困极了,这便合眼睡觉了,皇上也早点睡吧。”说完这话,她转了个身便真的睡着了。
刘骜无奈摇头,伸手在她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然后褪去外袍,躺了下来。
天就要亮了,眯不了多大会功夫就要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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