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又岂是他一个西域外臣能够干预的?
余香也不推辞,她怎么会蠢到有更舒适的马车不坐,而去坐那寒酸残破的车子?又不是吃苦有瘾,戒不掉。
“然子,你们两个带着行李上那辆车。阿梦,你随本宫做布格里大人的这一辆。其余的人,都回立政殿等吩咐吧。皇上若要使唤你们做事尽管去,别的人,便免了吧。”余香这话里有话,指的自然是后宫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妃嫔们。
她的人,纵然有天大的罪过也该由她来惩戒,若有人胆敢趁她不在宫内的日子里使唤她的人,那这账咱们来日在算。
当然,这段时日若是胆敢让她知道哪个奴才存心倒戈,背叛于她。那待她回来之时,便也别想再要那颗脑袋。
她的确在这宫内没有放心得过的眼线,若真说有,那杨凌的身子骨怕是也撑不住为她通传消息的时候,便要因为胸痛难耐倒了下去。
不过没有别人,还有她自己。
别忘了,她煞费苦心命莺莺帮她编排舞蹈,可不是说着玩的。
刘骜生辰之际,皇后娘娘可以不在场,可她冯余香却不能不在场。
文武百官齐聚之日,怎么能够少得了她呢?
“喏”,众人应了一声,各自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临上马车前,余香回头望了一眼宣室殿的方向,一无所有。
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期盼什么,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还是一个让她决绝干脆的理由?
不管是什么,她现如今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他不在,也并不曾来。在他心里,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抵不上林充依,也抵不上平阳公主。
呵,倒是自己自作多情。
咬紧嘴唇,余香踏上马车,钻了进去,车内并没有人。
随行,侍卫,什么人也没有。
阿梦不敢进到马车内同坐,便随着车夫一同坐在车外,布格里一个跃步也跨上车坐到了余香对面。
“赶路吧。”布格里掀开帘子吩咐车夫,随即又放下了车帘。
速度很快,他怕寒风吹进来,冻到皇后。
“娘娘,您身侧有软垫,可放在身后靠着,舒服些。”布格里体贴道。
余香谢过,将那软垫放在了腰后靠着,又道:“此时已经离开皇宫,你我二人不需使用尊称。反正也无他人在,直呼我天宁就好。”
布格里点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虚辞,直接唤了一声“天宁”。
“既然已经没有称呼芥蒂,那相识一场便是朋友。你应当不会介意告诉我你与二爷之间的关系吧?”余香手中抚弄着那兔毛披风,佯作无意之间问了这么一句。
“天宁,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话的?”布格里倒也不外道,平日里虽然一直与余香尊卑有别,现在唤起她的名字倒也是无比顺口。
“你觉得我是以什么身份,就是以什么身份。皇后娘娘,二爷的女人,又或者是一个闲得无聊的陌生人,都可以。”余香并没有介意透露出自己跟刘康的关系,既然刘康能够让布格里护送自己去皇陵,必然也是与他说了自己的关系,所以倒不如她直接坦然承认。
“中山王有意让我做他身在西域的细作,我与他的关系,仅此而已。倒是你,如今对我说了实话,不怕我将这些内容记下来,飞鸽传书给皇上吗?”布格里挑眉望向余香,语气里倒有一丝调侃之意。
余香本以为布格里是个恪守规矩的死板之人,现在看来,不尽然呐。
“我不够了解你,不过想来你也并不够了解我。我足够信任你,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余香想起布格里对肖楼念念不忘的情分,便想着他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总不会辜负这信任。
更何况这话也不过是说说听听的,她并不怕布格里真的去告状。这事儿与他而言,得不偿失。
“那你答没答应他?”余香对于这一点倒是真的好奇。
她更惊讶于刘康竟会对一个布格里说明心思。刘康为人谨小慎微,他在宫内众人面前均不曾表露过逆反的心思,他为何要相信布格里?
还有,刘康要知道西域的消息做什么?难道说他的野心不仅仅在汉王朝,还有西域么?
“我本没有答应他的理由,可转念一向,却也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所以,便打算等到了西域再决定。若是单于待我好,我便不背叛他;若是单于待我不好,我便背叛了他。也不为了什么,图一时开心吧。”布格里这话说的极为潇洒,倒是把余香逗乐了。
这世间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她不是,却也不知道布格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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