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小凤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防止狱卒会告密,他们已经将狱卒的家人给控制起来了。虽然袁常肯定不会反对他们这样做,但是,这种事还是不要让蔡琰知道的好。
入夜,司徒王允府中
王允静坐于竹席之上,闭着双眼,似乎在思考什么。良久之后,王允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脸上展露的是坚定之色,心中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来人,随我到狱中。”
……
长安,分为廷尉狱和长安狱。廷尉狱乃是京都监狱,关押的犯人多是从天下各地押送而来的重要犯人,进入廷尉狱的犯人,基本都是被判了死刑,鲜少有例外。而长安狱,则与各地的监狱一般,关押的都是些寻常犯人,基本都是几年的罪行。当然,死在狱中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蔡邕为董卓哭悼,他的罪行显然不轻,因此是被关押在廷尉狱中。
“你们都下去吧!”
王允挥退自己的护卫,转而看向身穿囚服,躺在地上的蔡邕,问道:“伯喈,多日不见,何潦倒至此!”
蔡邕闭着眼睛,没有看王允,嘶哑着嗓音道:“子师,我自知罪行难赦,我的要求不高,甘愿受黥刑、刖刑,只希望留一条性命继续完成汉史,这样的要求你也不肯答应吗?我知道如今长安尽被你掌控,只要你点头,相信不会有人反对。”
王允不徐不疾的盘腿坐在地上,丝毫没有顾忌狱中脏乱的情形。
“伯喈,非是我所愿,唯有你死了,对儒家才是最沉重的打击。当今天下,除你之外,无人可称得上儒学大师。”
蔡邕豁然睁开双眼,凝望王允,沉声道:“子师,你这句话是何意?你不是儒家弟子?”
“哈哈!”
王允突然仰天大笑,一脸得意的说道:“伯喈,与我相交多年,你也没有发现我并非是儒家弟子吧?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传承的乃是杂家之道。”
“什么!”
蔡邕终于被惊到了,没想到相交多年的好友,却是跟自己思想并不一致的杂家学派的弟子。
“嘿嘿!”
王允冷笑一声,嘲讽道:“春秋战国之时,百家争鸣,何等昌盛的局面,因此造就了无数圣贤涌现。各家学派的创始人,皆可称之为圣贤。然而,到了今日,何人敢自称为圣贤?即便是伯喈你,距离圣贤也差一大截。造成如今的局面,你心中是否明白是何人之故?”
蔡邕身为当世大儒,自然知道如今的儒家士人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只知研讨经学,空有大道理,于国于民却是没有丝毫用处。至于造成这种局面的人,蔡邕心中也略为明白。
王允冷着脸,嘲讽道:“估计伯喈你也想到了,罪魁祸首便是董仲舒。董仲舒想要让儒家一家独大,故此向汉武帝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正因为董仲舒的提议,才使得百家学派没落,而儒家最终也跟着没落。曾经与儒家并称于世的墨家,如今不知何处。百家学派,亦是断了传承,归根结底,都是董仲舒之过,其罪当绵延千古。”
王允没有理会蔡邕的神情,接着说道:“我杂家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先祖师吕不韦奇货可居而使杂家空前兴盛。奈何嬴政遭人蛊惑,弃我杂家不用,真愚钝之徒!否则,秦之荣耀,何至于仅有数十年光阴。”
蔡邕面无表情,反问道:“任何的学派都会有兴盛衰败之时,正如嬴政焚书坑儒,儒家弟子依然坚持过来,才能发展到今日局面。这非是一人能够影响,即便杀了我,对于儒家又能有什么影响?”
“伯喈你如今是儒家学派的中心人物,你死了,儒家必定遭到沉重的打击。我也未曾想过要覆灭你们儒家学派,因为我并没有你们儒家的伪善。如今我掌控长安,辅佐天子,将我杂家学派发扬光大亦不是没有可能,恢复先祖吕不韦之荣耀,已经时日不远了。”
王允好似狂热的信徒一般,兴奋的述说着自己的思想,没有半点掩藏的告知于蔡邕。他不怕蔡邕会泄露自己的秘密,因为在这之后,他就会送蔡邕上路。
蔡邕摇了摇头,打击王允道:“子师,想要恢复百家局面,你注定无法做到,因为你不是王者。想要做到这一点,那么必定是要一个无所畏惧,不受制于人的王者。你要借天子之手完成你的理想,绝对是没有可能的。”
“谁说没有可能的,我努力了一辈子,谁也不能阻拦我。可惜伯喈你看不到那天,不过等到我完成理念的那一天,会到你的坟前悼念,让你知道我的成功。”
“子师,我与你道不同,自今日起,我们便是路人,慢走不送。”
蔡邕再次躺回地上,示意王允可以走了。
王允回头望了一眼蔡邕,随后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招手将两名护卫唤来,王允眼神示意一番,随后便走了。
两名护卫留了下来,因为他们要完成王允的任务,将蔡邕缢杀,并且伪装成蔡邕自杀的情形。
“你们想要干什么,放开我…”
“伯喈,一路走好!”
走出廷尉狱,王允低声呐呐自语一句。随后抛开心头杂念,接下来他将大展宏图,恢复杂家荣光,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拦他实现自己的理念。过去的一切,都让他们成为云烟散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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