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有少数人明白,燕皇与秦太子合谋于深谷之中刺杀帝君。然帝君却喋血归来,孤高如他,怎能受此大亏?回归当日夜晚,便率领大军潜出燕国,以雷霆霹雳之势,给予二人重重之警。他根本不屑于两人虚以为蛇,暗中周旋,是以直接回国,不留只言片语。
帝君回国已经半月有余,然而却无一丝异动,让局中人猜想不透。既然与燕秦两国已经公开撕破邻国友邦的表皮,为何迟迟没有举动?
莫非他并不打算与两国为敌?
天下局势瞬间陷入一片朦胧,让人越发看不真切。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狂风暴雨来临之前的风平浪静。越显得宁静,那么暴雨便来的更加猛烈!
当月,燕皇将膝下七公主贺兰无双嫁与秦国太子秦昊为太子妃,两国之间签署十年和平条例。世人皆知,两国已经结为盟友,一致将刀锋对向地处东边的夏国。
然而让世人不明白的却是,既然两国联盟,为何居然不敢公然攻打夏国?
当燕皇的心腹之一常公公问起时,燕皇正于乾坤殿内执子下棋,沉默半刻,道:“卧在东边的可是一头猛虎!”
三国之间俨然是一副剑拔弩张之势。
燕秦两国严阵以待,夏国临近两国的几大关口的守卫军顿时增加一倍之多,禁卫森严,显然是为了防范夏队突然来袭。
然而,当两国将兵力大多集中在三国的交界处时,犬戎突然率领三十万大军攻打燕国青门关。
此时,燕国早已将青门关内的大多兵力调至与夏国相交的紫荆关,青门关内独独只留下十五万大军驻守。
六年前,犬戎率领百万大军突袭燕国青门关。那一战,青门关内一片烈火狼藉,横尸遍野。当犬戎破关正欲侵入燕国腹地时,当时还未被封为太子的贺兰玥率军前来御敌,那是贺兰玥的成名之战。以区区三十万大军抵挡犬戎百万兵力,硬是将犬戎打得一去三千里。
六年来,犬戎稳居青门关外,再也不敢攻打入侵燕国国门。
虽然边关有时会有些小争斗,但犬戎还算安分守己。燕国根本不曾想到已经安分守己六年的犬戎居然此时趁机作此大乱,以雷霆之势率军攻打青门关。
燕国只能从皇城内调出十万大军前往青门关增援,此时的燕国早已焦头烂额,犬戎大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虽然数战之后未能攻下青门关,但是燕国大军也不能将其击退,战事陷入了尴尬的僵局之境。
燕国与犬戎之战已经持续一月有余,朝廷上下纷纷揣测夏国会不会趁机率军来袭。然而夏国却没有任何举动,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般,不过没有人敢忽视东边那头沉睡的猛虎。
夜,如浓墨般黑。
“小姐,小姐,你在听吗?”
金之南顿时回过神来,微微抬头,扫了金桔一眼,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金桔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小姐,我都和你说了四遍了。”
“这么晚了,你还未用晚膳呢,奴婢这就去传膳,可好?”
金之南深深的叹了口气,“去吧!”
不出小片刻的功夫,房内充满了浓郁的食物香气,菜肴并不算多却盛在精致,然而金之南却觉得毫无胃口。
这时,门外突然闪进一个身影,那人身着紫金华服,腰间系着黄金丝线绣边的纯白腰带,身姿勃发,气质卓绝,在微微烛火之下,散发着耀眼灼人的绝世风华。
第一次,金之南对于这个每次不请自来,擅自闯入自己闺房的男人没有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她淡淡道:“估摸着你也该来了。”
今夜的成玄奕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一言不发,他站在门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寒眸里情丝沸腾翻涌如奔腾不息的洪流,惊涛拍岸,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我正打算用膳呢,你若没吃,就一起吧!”
成玄奕重重的吐了一口闷气,缓缓走进,就着金之南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走?”
金之南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声音有些闷沉细小,淡淡道:“明天。”
良久良久,屋内一片寂静,唯独剩下两人如寒风肆意的心跳声,很沉,很重,很冷。
“犬戎大军来袭,久战不退,其实这倒和我的计划不谋而合,只是没有想到战事居然会扩大至此。”金之南端起紫砂茶盏,小喝一口,茶水清香暖热,让人觉得冰寒的心稍稍暖了几分,想了想再次说道:“两月前就和你提过,选妃大典之后会让父亲请旨镇守边关,现在燕皇亲自下旨,倒合了我的心意,相信用不了几年,父亲就能完全退出朝堂。”
燕皇昨日率领文武百官在玄武广场上为出征的大军践行,金勇昨日就已经前往边关。但是金之南却没有与父母同行,从玉龙山回来之后,成玄奕每日都很忙碌,他们见面的机会很少很少。但是金之南却固执的相信,在自己临走之前,他不管身在哪里,一定会赶回来,一定会再见自己一面,所以她多留了一天。
“我明白!”成玄奕微微侧身,深深的看着金之南,“就是心里憋得难受,舍不得!”
金之南闷闷的扒着碗里的饭,如同嚼蜡般索然无味,心里觉得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会再见的。”金之南放下手中的碗筷,拍了拍成玄奕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可以偷偷跑到边关来看我嘛,以你成世子的本事莫非连这点瞒天过海的伎俩都没有?”
成玄奕淡淡笑了笑,却不失平日那般张扬魅人,他有些含义不清的说道:“快了,用不了多久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但是金之南本就心性聪慧,瞬间就听出他言中的深意。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低沉清冷,说道:“你想干什么?”
成玄奕缓缓抬头,对上了她那双沉着冷静却饱含担忧的眼神,四目相对,紧紧缠绕。
他反手握住金之南的手,带着浓浓的愤怒与不甘,他死死的压住心中澎湃的情绪,低声吼道:“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想反了这燕国的天,我想正大光明的站在你身边,我想拥有你,我他妈发了疯的想拥有你。”
“但是,上面的人容得下吗?容得下我娶你吗?”
成玄奕重重的吐了口闷气,声音都带着沙哑,“我等不及了!”
是啊,他等不及了!从深谷之中出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等不及了!不光自己等不及,怕是还有些人也如自己一般吧!
金之南一把甩掉他的手,双手紧紧的拽住他胸前的衣襟,冷冷低喝:“如此冲动,怎能成事?你别忘了,你是成世子,身负成王府的全部希望,承担着二十万成家军的生命与未来,这是你的责任与使命,由不得你随意而为!”
燕国带给金之南的只有强权下的压迫与除之后快的杀心。因为父亲,金之南多多少少还有些国家大义,不愿父亲背上千古骂名,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会走上那一步。但是她对于燕国没有半点国家归属感。
所以她根本不觉得成玄奕若反了是多么一件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事。但是现在她却不能容忍这个男人因为自己而急功近利,毕竟对抗皇权若是功亏一篑的话,失败的结果只有一死,而且千秋万世都要背上乱臣贼子弑君叛国的骂名。
她不想成玄奕死!
成玄奕闻言登时起身,紧紧地抱住金之南,用力的吻了下去,带着让人心悸的力量与情意。
男人的声音此时如此的沙哑低沉,他极其失态的悲吼起来:“我从未忘记我是成王府世子,也没忘记我身上的使命责任。但是你知不知道,我还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爱你爱得发了疯的男人,你知不知道……”
眼泪像是倾闸而出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金之南没有悲切大哭,也不是默默流泪,她显得格外低沉的抽泣起来。
不敢放声大哭,却又做不到只是无声泪流,她就这样压抑的,低沉的,隐忍的,小声的抽泣起来。
成玄奕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痛得碎成一瓣一瓣,伴随着她隐忍压抑的低泣慢慢的,慢慢的,洒落一地,再也无法拾捡起来!
成玄奕紧紧的抱住她,双手那么急切,那么用力。他一下一下的轻拍她清瘦的背脊,低沉而沙哑的说道:“别哭!求你,别哭!你这样,我会痛得……死过去!”
成玄奕在天亮之际便离开了,金之南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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