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瞧,见来者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女子对他粲然一笑,眼睛一眯,蓝色眼线快要延伸到了太阳穴上:“帅哥,请我喝杯酒吧!”
史高飞坐怀不乱的答道:“一边呆着去!”
然后他转向无心,继续说话:“姐太小气了,我们不和她在一起玩。”
无心的感官十分发达,一只耳朵听着史高飞的话,另一只耳朵听到蓝眼线在后方骂道:“操!这个大傻x,没情趣!”
偷偷笑了一下,无心捧着高脚酒杯,低头伸了舌尖去舔鸡尾酒。舔着舔着,舞曲的节奏忽然越发激昂了,一名造型绚烂的长发青年跳上了后方舞池中央的台子,一手握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蜷起中指和无名指,很来劲的向下东戳西戳,同时双腿半蹲,一边合着节奏向前走,一边高声叫道:“药!药!切克闹!黑喂狗!闹太套!”
歌手在台上叫,听众在蚂蚁论坛转发台下叫,一边叫一边跳。无心回头翕动嘴唇,跟着歌手默念歌词。史高飞伸手扳过了他的脑袋,不让他往舞池里看:“难听死了,不要学。”
无心照例很听话,捧了酒杯又要喝。而史高飞在吧台前坐得百无聊赖,便起身落地说道:“宝宝,爸爸去上厕所。你乖乖坐着,等爸爸回来带你回家。”
无心点了点头。而史高飞探头又亲了他一下,随即迈开大步去找卫生间了。
卫生间里人不少,两拨人马正在对骂,颇有在小便池旁火拼的意思。史高飞等了半天,始终进不去门。一转身忽然看到卫生间门口摆着一盆半死不活的万年青,他没犹豫,解开裤子瞄准万年青的大花盆,哗哗哗的尿了一大泡。尿过之后收回家伙,他高人一头的晃出走廊,直奔吧台。然而吧台前面只有一群女孩子在嘻嘻哈哈,无心竟不见了。
史高飞的脑子里闹起了电闪雷鸣。一大步跨到了吧台前,他问调酒师:“我儿子呢?”
调酒师没听明白:“先生,你带小朋友进来了?”
史高飞慌乱的摇了头:“不不,他看起来不像小朋友,刚才还和我一起喝酒来着!”
调酒师一下子就懂了:“啊……您的朋友吧?刚往舞池去了。”
史高飞原地向后转,一头冲进了不远处的舞池。狼入羊群似的打断了台上台下的歌舞,他翻江倒海乱推乱搡,扯过一个人看看不,甩开了再扯下一个。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他大声喊道:“宝宝!宝宝你哪儿去了?你怎么没了?宝宝!”
夜店之内立刻乱了套,保安和服务生则冲入舞池,七手八脚的去抓史高飞。史高飞无端的没了儿子,又见天上地下光芒闪烁,狰狞的面孔四面八方的包围了自己,全一副要吃人的凶恶相。
他瞬间崩溃了,嘶吼着左奔右突,李光明闻讯而来,伸手想要抱他,结果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
混乱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史高飞才被众保安们押进后方的办公室里去了。
李光明搜出了史高飞的手机,正要打电话通知史一彪,可手指一乱摁错了按键,他一看手机屏幕,发现自己把电话打给了白大千。忽然想起史高飞和白大千也有关系的,他将错就错,和白大千通了话。
白大千听说史高飞忽然在夜店里发了疯,吓得心一哆嗦。一边穿衣服下楼往市区赶,他一边又把电话打给了史丹凤。史丹凤提着大包小裹,正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接了白大千的电话之后,她直接让司机调了头。她不第一次去收拾疯弟弟惹出的烂摊子了,所以颇为沉稳,并不十分惶恐。
可通过夜店后门进了办公室后,她望着被人摁在椅子上的史高飞,不由得也愣了。史高飞怔怔的直了眼睛,嘴里轻不可闻的念念有词。史丹凤在他面前蹲下了,仰着脸去看他的眼睛:“小飞,姐来了。”
熟悉的声音似乎唤醒了史高飞。他木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哑着嗓子说道:“姐,宝宝丢了。”
史丹凤也跟着他眨了眨眼睛:“宝宝——丢了?”
史高飞骤然把嘴咧到了极致,呜呜噜噜的哭道:“我只去撒了一泡尿……我没有带上他……他喜欢喝酒,我想让他留下喝酒,喝完酒好回家……宝宝没有了……”
李光明站在一旁,做了一番解释:“姐,他好像说他自己出去上了趟厕所,上完厕所回来一瞧,发现他的……人,没有了eads;。再找也找不到了。”
李光明认为史丹凤很理智的,必定能和自己做一番分析。没想到史丹凤勃然变色的起了身,嗓子都尖了:“小飞!!!”
把手里的大小袋子向下一掼,她又狠狠的一跺脚:“我说让你们跟着我走,你偏不听!那么大个人都能让你弄丢了,你还能干点儿什么?你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史高飞一跃而起,抹着眼泪往外冲:“我找他去!”
史丹凤忽然感觉不对,拎起蚂蚁论坛转发袋子往外追:“你上哪儿找去?回来!现在轮不到你疯跑!你要也丢了,我就没法活了!”
史家姐弟一前一后的跑出办公室,留下的经理和众保安面面相觑。紧接着他们也追了出去,追到一半刹住了,他们又怀疑自己追得没有意义。毕竟史高飞很明显的精神有问题,而且方才他除了吓人之外,并没有造成其它的损失。对于这种人搞索赔,难度之大,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史丹凤在夜店门口拼命揪住了史高飞,并且正好遇上了刚下车的白大千。她手脚打着哆嗦,人快要吊在史高飞的身上:“白大师,无心丢了。”
白大千立刻白了脸——如果公司里没了无心,那他的财路也就基本走到了尽头。
“怎么会丢了?”他想不通:“不你们走差了路?”
史丹凤环顾着周遭的冰天雪地灯红酒绿,一颗心像被油煎一样,恨不能也发疯撒泼的哭一场:“白大师你了解他,他不不懂事的人,不会私自乱跑的。他……他……”
她两片嘴唇在寒风中颤抖得说不下去了,无心无端的来,自然也可能无端的去。她不敢深想,只感觉一颗心被人生生的摘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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