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上冇位赶紧拦住了他:“等到了地头再说……”
刘文朗却将话题引到了关键处:“你远离原本的海路,躲避海巡,可现在这条路,是有鞑冇子水师的!”
王船头不屑地道:“江南的鞑冇子水师早就沉完了,算师老爷这笑话可没意思。”
这似乎是实情,众人骂骂咧咧却也没什么办法,就只感叹上了贼船。
可有句俗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没多久,几条像是渔船一般烂得似乎只能飘在水上的东西围上了王船头这条破船。一群衣衫褴褛的家伙,战战兢兢地涌上了船,把船员带乘客赶到一起,贼头贼脑地打探了半天,才有人朝另一人点膝叩拜道:“参戎,没有南蛮兵丁,都是民人!”
参戎……
阔别多年的这类称呼冲进钟上冇位耳里,他最先反应过来,“鞑冇子……清兵!?”
人群哗然,真是清兵?装扮成渔民,摇着渔船巡海的清兵水师!?
那个乞丐般的参将看向钟上冇位,咆哮道:“大胆南蛮!尔等已是阶下之囚,还敢无礼!不怕本戎就在这割了你的头,沉海喂鱼!?”
好熟悉的腔调,好熟悉的气势,钟上冇位恍若梦醒,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在船板上,嚎道:“大人饶命!”
一百零六个乘客,十二个船员,就这么成了清兵水师的阶下囚,连船带人押到了金山卫。
抓到一百多南蛮民人,似乎也出乎清兵所料,不知道什么大人物亲自上阵,在金山卫的镇守衙门里直接开审。
“你们是归义北投之民么!?”
钟上冇位觉得这嗓音有些熟悉,他走了神。其他人的反应却是混杂无比,有抖着嗓子说是的,有沉默不语的,有嘿嘿冷笑的。看这情形,还能认为这些人是从南投到北的“叛逃者。”那脑子真是有问题了。
“你们所来为何!?其中可有细作!不从实招来,当心人人都逃不脱!”
真是很熟悉呢,钟上冇位心说。其他人此时的态度都很一致,纷纷摇头。
“撒谎!你们不走湾口,却绕到湾内,不就是要潜入江南么!?来人啊,一个个地杀,杀到他们开口说实话为止!”
那位上官显然不明白什么是黑船”,…
钟上冇位有些发急,到底是谁呢?可他是那个登船参将眼中的“红人。”被拖在最前面,脑袋死死摁着,只听其声,看不到人。
“就从这个胖子开始!”
这话吓得钟上冇位魂飞魄散,后面李顺起身傲然道:“这位大人,今日冇你杀我们英华冇国人,就不怕明日我英华杀你索罪!”
那上官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哈哈大笑道:“民人不过草芥,还配谈什么一国索罪!?”
李顺冷笑道:“南洋土人,杀我们一个人,英华要索一百颗土人的脑袋,就算大人你尊贵点,十个大人,也许能顶冇我们一个人。”
听李顺说得硬气,刘文朗也起身道:“以我等一百一十八条性命,换你们一千人头,也算值了!来吧,先从我开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我英华大军,离金山卫可没有多远!”
这般反威胁,比刚才那上官的威胁还有底气,连王船头等人都起身应和,兵丁赶紧扑过来,挥着棍棒一顿猛揍,堂上顿时哀声四起。
“嘿……南蛮就是南蛮……”
那上官咬牙骂着,钟上冇位两眼猛瞪,他记起来了!
赫然挺身,钟上冇位看向堂上,嘿嘿,果然是他!好多年不见了,苍老了不少,可一身白肤贵气还养着。
白道隆……昔日的韶州总兵,他钟上冇位曾经如狗一般服侍的主子。
“啊”,…钟……
白道隆也认出了钟上冇位,可很遗憾,他连名字都记不全了,手就半空指着,一直抖落不出来。
被白道隆两眼一瞪,钟上冇位下意识地佝偻着身子,双膝又要砸下去。
可身后棍棒的入肉声,白道隆之前的威胁,自己这帮人的处境,李顺和刘文朗两人的凛然仗义,王船头和其他人的慨然,瞬间无数思绪在脑中闪过,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停在心中。
我钟上冇位,现在可是天朝上国之人呢……
他又直起了身子,那一刻,钟上冇位就像一个即将慷慨赴死的志士,朝白道隆拱手,言语沉着地道:“鄙人钟上冇位,白大人,许久不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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