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是七天……”张殷殷全身一颤,脸色登时就惨白如纸,她可是昨日才从天心洞中出来的!
两人这一番打闹,早惊动了藏经楼值守的道人随着脚步声由远而近,张殷殷的脸色也是越来越苍白她身体轻颤,就有些想夺路而逃,可是又哪逃得出值守道人的手心?她又有心栽赃到纪若尘身上,旋又想起真人们偏心之极,自己栽谁的赃都好,偏是这纪若尘动他不得而几次交锋,这小子溜滑如泥鳅,他不来栽自己的赃,已经算是大方了
一想到又要进天心洞清修,张殷殷只觉身体越来越凉,手足也开始变得麻木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她来说,面壁清修实在要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就在她手足无措时,纪若尘忽然压低了声音,竟然道:“无需担心,一会值守道长过来时,就说这本书是我弄污的好了我看你也吃不得苦,这七天面壁的祸事,我给你顶了就是”
“你……”张殷殷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口结舌,半天才回过神来,道:“你会有这么好心?说,你究竟有何图谋?”
纪若尘看了她一眼,伸手将那本被墨迹污了的古卷轻轻拉到自己面前,忽然笑笑道:“殷殷小姐,你现在就已经如此美丽,长大了必是一个天仙般的人物”
张殷殷年方十三,还从未当面听到过如此直白露骨的夸奖,一时间目瞪口呆,轻轻低呼一声,只觉全身血液瞬间都涌到脸上,连耳根都烧得慌
可是这般夸奖女人的烂俗话语,纪若尘几年来已经不知说了几百上千遍,说来那是熟极而流,直白热切,就如是出自他肺腑一般他看着自己指尖上的墨迹,续道:“只是仙子要有仙子的衿持端淑,那只紫霞鼎回头我就还你,殷殷小姐,你从此就放过了我!”
张殷殷只觉心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值守道人已从云雾中步出,道:“何事如此吵闹?”
他旋即看到了桌上被污损的古卷,面色当即一变张殷殷脸色又开始发白,她刚刚尚在怀疑纪若尘另有图谋,然则此刻值守道人真在眼前时,又生怕纪若尘会食言而肥,不替她挡去这场灾祸哪怕他有所图,只要能躲过七日清修,就是十只紫霞鼎她也愿意给
纪若尘向着值守道人长身一揖,歉然道:“道长,这本古卷是我不小心弄污的”张殷殷面色登时红润许多,长出了一口气
值守道人本来面有怒色,见是纪若尘和张殷殷,脸色也和缓了许多,道:“原来是若尘和殷殷啊我虽不欲为难你们,但我道德宗门规森严,损坏书卷依规当入天心洞清修七日,除非代掌门户的紫阳真人另有恩典……”
纪若尘微笑道:“师父向不循私,在我身上也不会破例的”
值守道人点头道:“即是如此,那若尘你这就随我入天心洞,一应使用之物,我均会随后差人给你取来的”
此时天已过午,现在入洞清修的话,也可以算上一天值守道人倒是颇为纪若尘着想纪若尘也不多言,匆匆收拾了几样随身物事,就跟着值守道人离去他心中其实另有打算:“明天那个明云小道士也该从天心洞里出来了,到时少不得又是一番纠缠嗯,此次入洞,又是七天清静日子,不错,不错”
至于那屡生事端的明心,因为出言不逊,又狂妄自大,又不是天心洞中清修这样简单了他需在静室中思过七七四十九日,方才算了此时离明心出来,还有相当一段时日当日在场的其余小道士也都受责罚不等,相较起来张殷殷的处罚是最轻的,这当然是看在景霄真人面上的结果
那张殷殷呆立在原地,怔怔望着纪若尘离去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悠悠报晨钟声传来时,纪若尘一张口,喷出一团若有若无的淡黄烟云,徐徐张目,将洞中一切尽收于眼底算起来,这已是第七日清晨,到得正午时分,就会有值守天心洞的道士来解去洞口禁制,放他出洞
纪若尘所居石洞倒是与众不同他座下垫的是碧冰玄石垫,有收摄心神之效身旁放着紫霞镇魂鼎,鼎口徐徐喷出丝丝缕缕的大罗五仙烟石洞另一侧放着一张小几,几上摆放着十几卷道藏经书,又有数瓶灵丹洞顶上高悬一块紫中透黑的木牌,牌上刻有一幅九龙仙游图,此牌可以用来汇聚八方木气,对修道者有莫大的好处
好一番排场!纵是八脉真人在此清修,也不过如此
入洞之后,纪若尘抛下一切杂学,只是埋头苦修太清至圣诀冥坐七日之后,他终于吸尽了得自于紫晶卦签的晶气,真元重新浑然一体,再无破绽可言只是真元易修,经脉脏腑的隐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每当他搬运真元,吐纳天地灵气时,经脉仍会隐隐作痛纪若尘吃了这一次亏,已然明白这解离仙诀断不可轻用,万一再失手解离了哪件道门法宝,那以他的微末道行,定会当场经脉震爆,元神消散,怕是仙人也救不回他了
他默颂真诀,将周身真元徐徐收摄,藏于玄窍之中这七日清修,眼看就要功成圆满就在纪若尘颂完最后一句真诀时,本已渐归于玄窍的真元骤然扩散至四肢百骸,随后一收一放,震得纪若尘几欲从碧冰石垫上弹起!真元一震之下,他受创的经脉一齐剧痛起来,有若被人生生抽去无数筋脉一般!
剧痛之下,纪若尘不惊反喜,他强忍剧痛,全力收摄心神,任由周身真元震动不休七震之后,他周身真元忽如万流归海,席卷而回,尽数归于玄窍
真元七震,即是太清至圣诀功行圆满之兆
片刻之后,纪若尘才挣扎着从石垫上站起尽管经脉中余痛未消,然而他心中欢喜实在是无法抑止他本来只想在七日清修中吸纳得自于紫晶卦签的灵气,可万没想到真元融汇后,竟然一举突破了太清至圣境界
他来到石洞一角的寒潭前,向下望去潭水无波,其光如镜水面上清清楚楚地映出了纪若尘的面容转眼间,他入道德宫已近半年时光与半年前相比,这张脸清朗俊雅依旧,只是去了稚气,多了飘然出尘之意,一双清澈星眸也隐隐有莹润之泽
一时之间,纪若尘竟然有些认不出自己,他揉揉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敢确认那潭水中映出的,的确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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