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院以后,他跟夫人交代了几句话,嘱咐她照顾好老太太,又安慰她说山东的麻烦事平息了,他就回京城,哪里也不去了。
然后他吩咐仆人赶快去叫跟他回京的两个随从,等两个随从风风火火地赶到,他们便骑上马,打马扬鞭回济南了。
第二天半夜才到济南,福汉回到了巡抚衙门好好地睡了一觉,虽说是武将出身,毕竟上了年岁,来来回回没黑没白的四五天时间,他也扛不住了。
睡醒了以后,福汉先吩咐人去把济南知府请来,他要升堂审案。福汉戴好顶戴,换上官府,等济南知府到了以后,他派人把尹乞丐从监牢里带到巡抚衙门公堂上。
尹乞丐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枷板,身上拴着叮叮铛铛的铁索被官差拖了进来。尹乞丐已经受过刑,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当他进了巡抚公堂的大门,抬头看到站着福汉跟前的济南知府以后,他害怕得要命,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瑟瑟发抖。
尹乞丐泪涕横流,跟中了邪似的磕头,求巡抚大人千万别打他,巡抚大人想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出乎富汉的意料,审讯异常顺利,没费吹灰之力,果然是福汉问什么,尹乞丐就说什么,很快就把事情交代清楚。
“要饭的,你家是哪里的?”
“回禀巡抚大人,小人家是四川的。”
“不在四川好好呆着,为什么跑到济南府?”
“小人乞讨为生,四处流浪,两年前还曾经到过京城呢。”
“象你这样的汉人可恶得要命,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安心在家耕种,却四处转悠着靠乞讨生活。”
“回禀大人,小人也不想乞讨,无奈家乡地震,房屋倒塌农田覆没,为了生存,家乡的人都出来乞讨了。小人也是无路可走才走上这条不堪路。我才不想做乞丐,但好歹得活下去,当乞丐吃尽白眼,遭受欺凌,每过一地,路人都掩着鼻子躲着我走。我倒是想做点体面行当,哪怕辛苦些,可是一直没找到。”
听他这么一辩驳,福汉愈发觉得他厌恶,他把乞丐给喝住,然后接着问:“快说,你加入割辫子党的经过?”
尹乞丐顿了顿说:“启禀大人,前两年我流浪到了京城,白天要饭,晚上就躲在京城西四牌楼隆上寺里。寺里的和尚看我可怜,晚上让我住在寺庙的山门里,遮挡遮挡风雨。有一天我在街上乞讨的时候,遇到一个叫怡安的游方和尚,与他闲扯过几句话以后便分开了。京城不好混,我在京城游荡了半年便离开了。后来便顺着大运河到了扬州,说来也巧,我在扬州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遇到了怡安和尚。和这个秃驴在一起的还有三个和尚,法号是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尹乞丐在公堂上接着供认,在扬州的时候怡安告诉他,说他知道浙江仁和县有三个会法术的奇人,一个姓张,一个姓王,还有一个叫吴元的和尚。这几个人道法高明,都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他们都随身带着神奇药粉,遇到人随手迎面一弹,那人就会昏迷不醒,趁着这个人昏倒以后,他们便从怀里摸出剪刀,剪掉这人脑袋上的三寸发辫。
他们对着发辫念动咒语,便可摄取那人的三魂六魄,再将剪下来的这些带着灵魂精气的发辫扎在纸人纸马上,便可以用它们来盗取财物。怡安还告诉尹乞丐,这几个人中的吴元和尚还有十八名同党,有的是和尚,有的是俗人,每个人都经常外出拉拢更多的人入伙,参加剪人发辫。最好他偷偷地告诉尹乞丐,他就是吴元和尚的徒弟,最好劝告他不要乞讨了,跟着他去割辫子得了,割一条辫子跟他三百文铜钱,软磨硬泡之后,尹乞丐便同意了。
听到这里,福汉不由地暗自庆幸,庆幸自己觉察得早,提前把割辫子的消息写折子奏报给了乾隆,不然的话,听之任之,时间久了,这些人一旦成了气候,必定后患无穷。
福汉听完尹乞丐的供词以后,他又想起来临城知县审讯过的正一和尚。尹乞丐的回答与正一和尚的回答除了为首和尚的姓名不同以外,过程大同小异,情节如出一辙,很显然,一个规模庞大的割辫子党正暗中在南方扩散蔓延。
他又拉拉杂杂地问了尹乞丐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然后吩咐人把尹乞丐先押送回监狱,听候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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