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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当再次看到会安那满街满巷的绸灯时,常安感到不可思议。
那天李嘉睿走后,又是两天没有消息。直到除夕那一晚,她才接到了他的越洋电话。他说想要见到她,她说好。然后第二天,他居然真就派了人过来,接她来了越南。
这次过来,却不是单纯来玩的。他在变卖这里房屋和其他一些资产,而她需要帮他收拾留在这里的私人物品。不过听说事情遇到了一些麻烦,是以当夜常安并没有见到李嘉睿的人。
她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很晚回来,于是也没多心,可是直等到第二天日落,也没等到他时,她终于坐不住了。
“请现在立刻带我去见他。”她压抑心里的慌乱,尽量在他的属下面前表现的镇定。
两名守在这里的年轻男人,面露难色,“常小姐,你必须留在这里。这是老板的命令。”
这算什么?
把她骗过来,就是要把她关押在这里?
“你们不能命令我,也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如果面对的是陌生的歹徒,她口气不会这么硬。但毕竟不是,常安知道这两个人,不仅不会主动伤害她,更不敢让她受一点伤。而这一点,就是她可以利用的筹码。
果然,在其中一位出去打过一个电话折回后,常安被带离了这栋黄色的小楼。
而这一次,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是真的离开了。此后的一生,她都未再回来过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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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会安到了岘港,再从岘港转到河内,最后又从河内飞到了三亚,这几个地方,相距的明明不远,却因为各种主观或客观的原因耽误着,足足走了三天。
她渐渐察觉到,她要他们带她去见他,表面上是得到了同意,实际却是被带着兜圈子。她的要求,根本没有被真正应允过。
他们的幕后指挥是李嘉睿。想到这一点,到了三亚,常安就认输了。因为若他有意躲避,她即使真的用伤害自己来威胁,也只会逼他们拿出更为强硬的方法制止。
她拒绝了他们的继续安排,挑选曾经住过的酒店入住,并要求李嘉睿的那两名下属,不要再出现她的面前。
这个晚上,或许是因为太累,她梦到了卫斐。半夜虽然醒了,可是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卫斐那张小脸,这另她睡意全无。换上一件深蓝色的泳衣,又取一条到膝盖的薄纱罩衫,来到了楼下泳池。
三亚的空气很好,这个时间,天空是很熨帖的深青色,没有一丝云彩的遮翳。
她安静地步入水中,开始有些冷,后来觉不到什么了。身体和思绪,因划水的动作渐渐苏醒,水声也让她纷乱的思绪一点点归于平静。
常安始终学不会在游泳时睁开眼睛。每次她用尽力量睁眼,手上的动作就会忘记。所以她喜欢游夜泳,避免给别人带来麻烦。
水里的她是盲人,通常游的很慢,因为要时刻留心,不然可能会撞到池壁。
好友王靖生曾经评价过她,别人只是心理上缺乏安全感,而她却已经上升到身体领域。常安对此不置可否。
等她上岸,天边已经显出鱼肚白。走到塑料躺椅边上去拿自己的罩衫时,她发现旁边多出一条叠放整齐的干燥浴巾。
她四下张望,只看到一道即将隐没在大堂深处的颀长身影。疑心是通宵值班的好心服务员,没再多想,拿起了浴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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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后,她的工作重新忙碌起来。
尽管新的展会需要去筹备,但由于大家还沉浸在春节假期的余韵里,除了常安,没有谁真的愿意加班。
借由工作麻痹疼痛的神经,是常安能够找到了唯一办法。
李嘉睿彻底消失了。而因为得不到任何消息,她甚至不清楚,他的这种消失,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她也曾去他在北京的装修公司找他。但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李嘉睿的消息,一切日常运作皆由一名得力的副经理掌控。
她和李嘉睿没有共同的朋友。而她的朋友,也没有谁真的见过他。于是在浑浑噩噩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常安甚至觉得从去年到现在和李嘉睿的相识,只不过是她的一场梦。
不过有的时候,她也不这么想。
比如周末的时候,她清洗沙发套,从上面找到一根短发时,就想起来他曾连夜从国外赶来的那个夜晚。
在这个沙发上,他温柔的亲吻她,还和她说起年少时的点点滴滴……
而肆无忌惮回忆起这些的那天,她握着那根头发,瘫坐到地上,哭的歇斯底里。
李嘉睿,你究竟在哪里?
你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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