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神策歪着脑袋说道:“因为他的话太多了啊哪有死人会在临死前说这么多废话,难道遗言不是早就准备好只在葬礼上才读出来的么?因为他话太多,所以露出了破绽。而我刚好抓住了这个破绽。”
“你说不是啊”谢神策弯下腰,看着白踩在脚下的幕僚,说道:“我的谷浑大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谷浑答斡大惊,谢神策面带讥笑。
说实在的,今晚这个局实际上并不像看起来的那般复杂。
不外乎是谷浑答斡亲自做诱饵引谢神策(当然县城中没人知道来人是谁)上钩,然后用幕僚假扮谷浑,做成谢神策抓住的谷浑是假谷浑的模样。只要让谢神策乱了方寸,然后就可以趁机施为。
如果谢神策没有直接点破脚下的谷浑就是真谷浑的话,那么接下来假谷浑就应该说:你放了我的幕僚,我放你出去,如果你还不放心,我可以做你的人质,我可比一个幕僚有价值多了。
谢神策猜到了,所以他不准备给假谷浑真幕僚说话的机会,直接点破了脚下人是真谷浑的事实。
至于谢神策为什么能看出来
“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因为他说了两句,除非是我放了他才能活啊这不是明摆着暗示我,他是最重要的嘛。既然是最重要的,这里还有谁比谷浑本人重要?所以哦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不放了他我不一定会活,但放了他,我一定会死。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被我看出来要怪就怪他实在是太蠢吧。你们燕人,历来越是尊贵厉害的人越是贪生怕死,他这么怕死,当官肯定最大了。”
“射人射马,擒贼擒王,既然放了其他人都没有放了他能让我活的机会更大,我才不会将他交出去我想问一句,谷兄,是什么让你如此托大,敢于亲身饲虎?”
被踩着脑袋的谷浑说不出话来,幕僚脸色极其阴森,双手已经背在身后,老人则是向前一步,准备随时出手。
谷浑没有说话,谢神策便用力踩,幕僚呼吸粗重,随时都可以将背在身后的茶杯摔碎,然后门外万箭齐发将谢神策与谷浑射程刺猬。老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眯着眼看着谢神策,不再像是看一个死人。
死人是没法杀死的,所以谢神策要死,首先也必须是一个活人。老人开始认真了。
“还是算了吧”
就在气氛将要爆炸的临界点,谢神策松开了脚,长长的吁了口气。
他看向幕僚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被人踩着脑袋的感受的,我感受过,比死还难受我一直以为,能这样踩别人时间很爽的事情,而事实上这样却并不会让我开心。因为我觉得脚下的人随时都会因为受不了羞辱而拼死一搏,兔子急了还咬人,我不想有意外,所以刚才让你们紧张了,我道歉。”
谢神策将谷浑从地上拽起来,说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没有一点功夫,如果不是你话多了些,我真以为你是幕僚了。”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
谷浑面无表情,除了脸上的鞋印与血迹像是丑角在笑。
“你想谈什么?”
“放我出去,我饶你不死。”
谷浑淡淡的说道:“可以。”
“他们先出去。”
谷浑摆了摆手,幕僚与老人迟疑一下,随后转身离开,将房门关上。
“外面的人也撤了,尤其是弓箭手。”
谷浑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撤了吧。”随后便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谢神策说道:“还要麻烦你”
谢神策与谷浑同时走出,两人身上都罩着被单,完全看不清面孔,也分不清谁是谁。
半晌之后,谷浑一个人回到了家中,谢神策消失在城里,天微微亮了。
街上开始有行人,再有一刻钟,城门就会开,那时候进出城门的人就多了,农夫小贩,公人商旅,城中就热闹了。
城西的小巷,一个抱着书的年轻书生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包围住,逼到了巷尾。这里没人,就是正白天都不会有什么人,经常是黑道人物开会的场所,所以即便是出了人命,尸体也只会在几天之后被发现。
年轻书生面露绝望之色。
他早先献策不成被打,随后时来运转一般被人蒙了眼带到了一幢大宅子里面,给人出谋划策。
害人的事情他是不干的,但是既然这个人是本城赫赫有名的廉吏清官谷浑大人,又因为之前剿匪的余孽要刺杀他,于是书生就答应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局。兔死狗烹,他这个遍观史书的书生,此时怎么会还不知道,无论事情成与不成,也无论是出于保密还是谷浑的爱惜羽毛,他都会被杀死。
名为张元嘉的书生自嘲一笑,心道老祖宗说的不假,与虎谋皮者,必遭虎噬。只是因果报应来的太快,让他毫无准备。
就要这样死去么
几个汉子已经掏出了刀子,想着他狰狞的扑了过来。
张元嘉抱紧了怀中的书,等着尖刀进入心脏的时刻。
然而几声闷响之后,意料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出现。张元嘉睁开眼,便看到了一个满脸怒容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鄙视加嘲讽,说道:“喂,你就是那个给谷浑出谋划策的傻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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