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十数人的宪兵队成员站在空荡荡的会客大厅中显得有些单薄,不过维克多与夕巴斯丁都不是浅薄之人,绝不可能因为人少就不去重视——自救联合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每一丝汇集而来的力量都弥足珍贵。这些宪兵碰过头后还要回去他们的岗位,在撤离堡垒前,他们带来的每一条消息对于组织本身都相当重要。
乔伊斯·夏洛蒂心惊胆战地眺望对面那个居住区,内心正做着激烈的斗争——他万分恐惧那两个交手中的施法者将战火蔓延到自家附近来,从半小时前就犹豫着是否赶紧离开。
让他没有仓促下决定是因为自家所处的位置,东城一区是环境最好、警备力量也最强的区域;对面那个居住区发生事件后大批宪兵队立即隔离了两个片区,就是为了不让骚|动惊扰到贵人们。乔伊斯本就不是果决之人,在无法判断局势时,优柔寡断的一面又浮了上来。
“如果是瓦尔特,他会怎么说呢?”脑中下意识地浮起这个念头,乔伊斯愣了愣,随即露出狂喜——对了,他怎么忘记了呢?瓦尔特虽然身染重病,但又不是病到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程度。他让人将瓦尔特关到小屋子里只是怕他将疫病传染开来,可若是身体强健的职业级强者,隔远一点对话应当是不会被感染上的。
乔伊斯非常高兴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想起了那个忠心耿耿的侍卫,那个人虽然啰嗦,但每到自家遇到麻烦,有他在身边总是能拿出可行的解决办法的。这个大少爷完全没有意料到他冷落了“瓦尔特”多长时间、也根本没有想到被他的冷漠伤透心的“瓦尔特”是否会如同从前那样殚精竭力地辅佐他——如果被关起来的是真正的瓦尔特的话。
现在他身边的武者数量比普通人的仆人还多,随意指派了一个人去询问瓦尔特——这位大少爷颇为认真地给这个人讲解了半天他目前并不安全的境况,然后让这名武者去问问瓦尔特的建议。直到这个时候,他仍旧没有把瓦尔特放出来的意思——尊贵如夏洛蒂家的大少爷,他根本不可能去吃职业训练的苦头,自然也就没有职业级强者的强健体魄。别说隔着窗子说话,走近十米内他都怕得不行。
接到任务的武者是乔伊斯的侍卫,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大块头只把乔伊斯的叮嘱记了个七七八八,就闷头走出去了——在这些武者与乔伊斯本人看不到的地方,管理夏洛蒂临时府邸的管事面色苍白。瓦尔特虽然曾是少爷身边的红人,可他感染上疫病被关起来、少爷又数日不闻不问后,他们这些仆人就有意无意地忽视他了……这个管事使劲儿回想,也根本想不起上一次吩咐人给瓦尔特送餐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死神与汉森主教接上头后就懒得再扮演瓦尔特,并随手将下水道里开始腐烂的瓦尔特尸身丢回了那间小屋。前去问话的侍卫喊了半天没人应答,粗鲁地撞开门后,扑面而来的便是足以把人熏晕的恶臭;而晚了不知多少天才知道自家忠诚侍卫死讯的乔伊斯·夏洛蒂,痛哭流涕中有几分是出于对这位相伴二十多年的沉闷男人的感情,就不是外人能够得知的了。
鲁莽地接近魔法师的战场是最蠢不过的事,宪兵队付出几名宪兵重伤的代价才深刻明白到这个道理。相比外表看起来孱弱清秀、出手时又处处留情的尤纳尔,格洛丽亚那漫天的风暴之力一看就知道不好惹;宪兵队的指挥官没有像护教骑士团的马卡斯那样硬撑,当即让人退出交火区域、疏散这片居住区本就不多的住户,而后将兵力全都放到这片小区与第一区之间的隔离带上——他的态度十分明确,只要这两个魔法师不要去冲撞第一区的贵族,把这一带犁成平底他都不插手。
为了避开宪兵队的视线,南硬是花了近一个钟头才慢慢接近到两位施法者交手的地带;受损的肺腑让他失去大半行动能力,才走了不到一里路,他就喘息连连、满头大汗。
“停手吧,格洛丽亚,这样打下去毫无意义。”安格斯在已成废墟的两座房屋之间来回走位,避开一道道劈过来的风之刃,“我无意与你交手,而我们再继续下去,也只不过是多毁坏一些建筑而已。”
“闭嘴!我要矫正你那恶劣的根性!”格洛丽亚身周那献祭自家法杖魔晶石而来的狂暴风元素消耗大半,这会儿给人的威慑小了一些,发出的攻击倒是仍旧凌厉,“你已经沦落到对别人的追随者出手的地步了吗?若是你需要别人让你从幼稚的精神世界走出来,那我十分乐意帮忙!”
放出空间裂缝吞噬逼到身前的风暴回旋,安格斯脚下略缓,“这可不是我单方面的责任,女士,你不该疏于对追随者的教导。”
“以你的立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咱们谁不了解托莱兄弟?东完全没有惹事的胆子,哪可能惹到你?”格洛丽亚横眉怒目。
……万幸东听不到这句评价。
“……好吧。不过请容许我为自己申辩,我并没有对东做什么,或者说我还来不及。只是稍稍威慑,他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放弃抵抗了。”安格斯脚步轻快跳上一面倒塌的墙体,避过攻向下盘的风力之箭。
“这难道是值得我感谢你的事吗!!”格洛丽亚连续放出四道惩罚之风,从四面夹击向安格斯。
“成年人应当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负责。你的追随者触及了我的底线,女士。”安格斯放出空间缝隙,吞噬出突破口。
“好吧——那就告诉我,他们到底干了什么好事?!”格洛丽亚喝道。
安格斯微微蹙眉。
“说不出来了吗!!”格洛丽亚怒气有上升趋势。
“咳、抱歉,格洛丽亚,安格斯先生,能让我……能让我说句话吗?”
扶着残缺的围墙走近的南话没说到一半就喷出一口血,后面几个字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双手施法到一半的格洛丽亚被他这副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动作都中止了:“南?!”扭头怒视安格斯,“阴森的人妖!还说没有对我的人做什么?!”
“我想……他的伤应该是你造成的。”安格斯面色不变,“你献祭那块大到夸张的魔晶石时,他们兄弟离你不到十米远。”
“……”格洛丽亚的问责被卡在喉咙里。
南实在撑不住了,捂住胸口顺着墙壁慢慢坐下,喘息几下看向安格斯,直接开口说道,“安格斯先生,我们兄弟确实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够撑住、能够守住这座堡垒,但我们并没有利用尤纳尔,更不会想要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将别人扯进麻烦里。我们从来没有产生过类似的念头。”
“恩?”格洛丽亚收手,看看南,又看看安格斯,不说话。
安格斯依旧没什么表情。
说出这么一段话,南又喘息了一阵,屁股下的碎石块咯得他挺疼,但也借着这个保持着清醒,“……尤纳尔带回堡垒内的贵族想要叛国的消息,我们想把这个带给少将。只是在那之前……我们兄弟运气不好,先撞上了死神。”停顿了下,南继续说道,“我以为这个消息没有人知道……但显然,你已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并利用起来……给主教大人布局,让他出手杀了约翰斯顿这些叛国者。”
“尤纳尔同情危机漩涡中的少将,他愿意伸出援手……但这不是利用。”南直视安格斯,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抽搐,仍是挤出了平静的微笑,“一个优秀的军人同情另一个优秀的军人,是让你难以理解的事吗?又不是所有的强者都喜欢端出高高在上的架子,将他人视为蝼蚁。”
“嗯,虽然我听不太明白,不过你是对的。”格洛丽亚怒气消散,大笑起来,“当然了,安格斯,你反正也不需要我们,当然就更不在意我们的想法了,不是吗?”
安格斯略一蹙眉,随即冷淡地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更让人看好一些,也不过如此。”
“我想我大约猜到你的想法。你对于你计划外的人和事毫不关心,也不屑于别人的理解和支持。格洛丽亚或尤纳尔这样的局外人就乖乖当个旁观者,不要凑过来给你增加麻烦。”不再顾忌什么的南直言道,“而我和东这样与你计划有牵涉的人,既然没有能力影响到你,那就应该老老实实地闭上嘴走开、或者顺从地当你的棋子——反正在我们让你厌恶之前,你也对我们的性命没有兴趣。既然你已经如此‘大度’,我们兄弟最好感恩戴德……”
南再次露出因疼痛而扭曲的平静微笑,看向安格斯的目光没有敌意,但也完全没有友善,“……但人与人的关系不是施舍与接受,更不是安排和被安排,安格斯先生。如果尤纳尔的登场是你计划中的第一个意外,那么,接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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