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先进去看看。”雪琴勉强笑笑,又对下面的小丫头说:“你们在外面等着,没有准许,谁都不许进来。”
雪琴说完走了内屋,雪篱莫名其妙,赶紧跟了进去,看到面前的一幕却惊得张大了嘴巴。
明明睡着的时候太好好的躺在床上的姑娘,此时却抱着膝坐在床边,整张脸都埋在手臂里,虽然看不到她的泪水,可是那种萦绕在她身边的悲伤,却是止都止不住。
雪琴看到这一幕,心狠狠的一揪,站在哪里神色复杂。
雪篱完全没有注意到雪琴的异样,吓了一跳之后惊慌的跑过去:“姑娘,姑娘你怎么了?你不是好好的躺在床上的吗?你怎么下床吗?怎么——”
雪篱简直是要急死了:“你知不知道地上多凉,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是春末,晚上很凉的,怎么就坐地上去了?这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是啊,要是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雪琴心里却觉得很难受。
她想,姑娘对那位萧大公子应该是很有感情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伤心成这个样子?
可是她这样做到底要将世子爷置于何地?
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世子爷?
雪琴越想越生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贺兰悦之抬起头来,看到雪篱有一瞬间有些恍惚:“绿篱?”
她声音有些嘶哑。
雪篱一怔,自从三年前屋里的大丫头全部改成雪的开头的名字后,她也跟着改名叫雪篱了,再也没有人叫她绿篱,不知道姑娘怎么突然间又叫她原本的名字。
“姑娘你怎么了?”雪篱来不及想这么多,上前一步抱着贺兰悦之,摸到她满脸的泪痕,更是惊慌失措:“姑娘,姑娘——”
怎么会这样?
贺兰悦之伸出手紧紧的抱住雪篱,艰涩的声音带着颤抖:“绿篱,还能见到你,真好。”
“我的天!”雪篱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因为手下的冰凉而惊慌失措:“怎么这么冰!”
“姑娘快起来,可不能再坐下去了,要不然肯定得着凉。”雪篱忙慌的起身扶贺兰悦之,“雪琴姐姐你快点过来帮帮忙啊!”
雪琴顿了一顿,这才上前一起帮忙将贺兰悦之搬上0床去,贺兰悦之此时才完全清醒过来,看到雪琴晦暗的脸色,躲避的眼神,再看雪篱担忧的神情,她不由得叹息一声。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会陷得这样深。
或者是昨晚萧钺给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吧,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堪的过往,那些伤心和绝望。
对于贺兰悦之来说,前世不仅仅是贺兰敏之和宋氏的死是她心里一个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刺,那个八个月还没有来得及出世就死去的孩子,也绝对是她心头的一根大刺。
她曾经亲身感受着那个孩子在她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她曾经对他寄予了那么多的希望和爱,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悲惨收场,哪怕后来她挣扎着站起来,这个孩子也成为了她永远都无法磨灭的痛。
只是,往事已如烟,不看回首。
人活在当下,还须珍惜眼前人。
贺兰悦之回过神来,抬头朝雪篱勉强笑笑:“我没事。”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雪篱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滚落下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不知道地上多凉吗?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是,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除了宋氏和贺兰敏之黄妈妈等人,贺兰悦之对雪篱最是宽容了。
皆因为雪篱前世陪着自己度过了那些艰难的岁月,又因为自己而惨死,再加上雪篱虽然贪玩了些,但是心性却是个好的,贺兰悦之也愿意宠着她。
“你——”雪篱见她憔悴成这个样子,就算再生气也顾不得了,凶巴巴的说:“以后不许这样了,要是你再这样,我就告诉三夫人!”
“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贺兰悦之乖乖道。
她以后,再也不要因为那个男人而伤心难过了。
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已经足够,她不想再将今生的幸福也填进去。
她今生要好好的爱那个值得她珍惜的男人,其他人,其他事,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雪篱嘀嘀咕咕的伺候贺兰悦之,雪琴在一旁站了一会,便悄悄退了下去,因为雪红也过来了,雪篱忙着跟雪红嘀咕贺兰悦之的不靠谱,也就没有注意到雪琴的动向。
雪红听说之后吓了一大跳,又探了探贺兰悦之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忙说:“我去请云嬷嬷过来。”
不一会儿云嬷嬷过来了,摸着贺兰悦之手脚冰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姑娘怎么这般不当心?”
贺兰悦之心虚,拉拉云嬷嬷的手,求饶:“嬷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云嬷嬷原本很生气,但见贺兰悦之这般小女孩儿样,娇娇弱弱的,实在是让人怜惜,心里不由得就先柔了几分,叹息道:“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懂事些才是。”
贺兰悦之唯唯诺诺。
云嬷嬷到底不忍再说她,下去让人做了一碗姜汤过来去去寒,看看到时能不能好,若是不能好再去请大夫,至于雪琴,因为守夜却让贺兰悦之着凉了,所以云嬷嬷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让她重新去学规矩了,即使贺兰悦之为她说情都不行,反而连自己都被训了一顿。
贺兰悦之喝过姜汤又睡着了,到了中午时候就开始发热,不敢再有耽搁,云嬷嬷派了小丫头到祝老夫人哪里要对牌去请大夫,祝老夫人得知忙人赶紧去请大夫,自己亲自过来看她,大夫来了之后知道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了心,只是雪琴又被拎出来骂了一顿,若不是她曾经救过贺兰悦之母子,这一次祝老夫人铁定要打她板子,即使这样也罚了她三个月的月例。
贺兰悦之对此非常内疚,作为她屋子里得脸的大丫头,被这样当做责罚,其实真的很丢脸,可这是祝老夫人下的令,贺兰悦之也没有办法,只得过后让人给她送点心,表示自己对她的信宠一点儿都没有变,不令下面的小丫头们看她的笑话罢了。
云嬷嬷带着雪篱亲自在屋子里照顾贺兰悦之,雪红领着小丫头煎药,雪影安排好院子里的事,抽了个空去看望雪琴,见她呆呆的坐在屋子里发呆,全然没有平时那机灵明朗的样子,不由得奇怪了。
“雪琴妹妹今儿个是怎么了?全不像你的样子。”雪影走过去坐下来,看了一眼旁边贺兰悦之让人送过来的点心,一点儿都没有动过:“莫不是心里怨怪起姑娘来了?”
雪琴把头扭到一边去:“雪影姐姐可别冤枉我,我哪里敢!”
“听听你这语气,还敢说不敢?”雪影指着她,雪琴看向一边不理她。
雪影叹息一声;“说吧,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雪琴说。
“你甭想蒙我,要是真没事,姑娘会那样?你会这样?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雪影最是清楚了解贺兰悦之和雪琴两个人了。
雪琴不语。
雪影见她不肯说,心里的疑惑更甚,只是她到底没有再逼迫她:“好吧,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逼你了。这些天你好好歇歇吧,我和雪篱晚上她们晚上轮流值夜就好。”
见雪琴还是不说话,雪影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等到贺兰悦之醒过来,趁着云嬷嬷和雪篱不在,悄声问雪影:“雪琴怎么样了?”
雪影摇头说:“我看她心事重重的,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很不开心。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贺兰悦之苦涩:“是我错,她怪我也是应该的。”
“这叫做什么话?”雪影说道:“姑娘就算是再有不是,也不该她这般发作,连姑娘的身子都不顾了。”
贺兰悦之苦笑。
雪影说道:“我看昨晚上定然是发生什么事了,姑娘要是信得过奴婢,不妨告诉奴婢,奴婢也好心里有个底,到时候也能应对。”
贺兰悦之十分难堪,但她也明白,发生这样的事,雪琴暂时不可能再值夜的了,她身边必得再有个可以信任的人,谁知道萧钺还会不会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