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石屋前,铁战猛然醒了过来,只见贾人义盘膝坐在自己身后,一只手掌抵住后心,正将真气源源不断的送进他的体内。
在他左侧,胡蓉平躺在地上,面无血色,呼吸时有时无,胸前衣襟之上,一大片殷红血迹,触目惊心。
“蓉姐!”铁战见状,立即扑了过去,失声叫道,胡蓉却是毫无反应。
“我刚给她服用了丹药,能不能活命,还要看她的造化了。”身后响起贾人义的声音:“真没想到,她未了救你,竟然敢硬接陆少宇一掌……”
铁战对当时情形只有一丝模糊的记忆,知道是胡蓉替自己挡了一掌,要不然现在躺在这里奄奄一息的,就不是胡蓉而是他铁战了。
想起胡蓉之前对他的种种情谊,鼻子竟然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无论多么悲伤心痛,他都记着娘亲临终前的话,以后,不要再流泪。
他强行忍住泪水流下,狠狠的说道:“陆少宇,我和你不共戴天。”
“韩山……唉。”贾人义本想出言安慰几句,可是任他巧舌善言,此刻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铁战摇摇头道:“贾老头,多谢你救我们出来。你先休息,我守在这里,等蓉姐醒来。”
说完,将胡蓉的身体轻轻抱入怀中,席地而坐,只愣愣的盯着怀中佳人的脸庞,眼前尽是她的音容笑貌,嬉笑怒骂。
贾人义叹口气,走到石屋前,靠墙而坐,自怀中摸出一只精致的卷轴来,轻轻展开,里面夹带着一方手帕,看上去十分的陈旧,在其一角,绣着两个娟秀的小字——馨儿。
他看着那两个字,不禁发起呆来。至于卷轴当中的内容,却是视而不见。
不觉间,黎明临近,一抹晨光透过浓雾,千丝万缕的射进密林当中。
铁战如同木雕一样,没有任何的动作。
忽然,他怀中的胡蓉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禁闭的双眼缓缓的张了开。
“蓉姐,你醒了?”铁战声音干涩难听,却充满了无比的喜悦,把胡蓉的身子抱得更紧,似乎生怕下一刻,怀中的人便会离去。
胡蓉苍白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来,她缓缓的抬起手掌,轻轻抚摸着铁战的脸颊,声音轻不可闻的说道:“韩山,你一直这样抱着我吗?”
铁战点点头,握住她柔软的手掌:“蓉姐,你可吓坏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呢。”
胡蓉一笑,说道:“我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死掉。只要你没事儿,姐姐就开心了。”
铁战重重的嗯了一声,胡蓉对他的情意,却是再难拒绝。
“韩山,姐姐有个不情之请,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胡蓉忽然说道。
“蓉姐,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为你做到。”胡蓉脸颊潮红,羞涩的说道:“你……你能亲我一下吗?只要一下就好。”
铁战愣了下,便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去,轻轻吻在胡蓉的唇上。只觉她的嘴唇柔润冰冷,轻轻一碰,便叫人忍不住发寒。
胡蓉双目睁得大大的,当中流出欣慰的神采来,想要激烈的回应铁战的这一吻,可是却没有一丝的力气。
她渐渐的将眼皮垂下,呼吸随之衰弱下去。
“蓉姐!”铁战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开始逐渐变冷,生命飞快的流逝,再也无法忍住,失声痛哭起来。仿佛一个至亲之人,正在离他而去。
虽然与胡蓉相处的时日不多,可是那点点滴滴的回忆,却是深深的刻印进他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如今,伊人已去,情随风逝,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伤心痛楚。
一时间,只觉得这世间如此的可恨,待人如此的不公。为什么前一刻他刚刚下定决心,接受这个对她情意切切之人。可是这一秒,却又无情的将伊人带走,不着一丝痕迹,不剩一点留念。
“明明……明明已经醒了过来,可为什么……”铁战泣不成声,他发誓不再流泪,可是伤心至此,岂能有泪不弹?
“韩山,节哀顺变,她为了心爱之人而死,无怨无悔,你应当让她安心上路才是。”贾人义走过来安慰道。
铁战抱着胡蓉的身体,痛哭不止。将这些个时间里所有的悲伤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不但是胡蓉之死,还有将军府那些至亲之人的亡故,段雷清岚的生死未卜,以及对韩六儿等人的恨意………
贾人义摇摇头,叹息道:“我一直以为,胡蓉这个年纪的女子,对你这少年情有独钟,实在有些不伦不类,叫人不齿。可是,当得知她的经历之后,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其实,胡蓉自从登上这座海外孤岛之后,她的心里便再也没有长大过。她永远都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天真少女,为了心中的爱,飞蛾扑火,在所不惜。只可惜她遇人不淑,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时才你那一吻,想必已经弥补了她心中的遗憾……”
“不要再说了。”铁战厉声的喊道,此时此刻,他心痛如刀绞,一股无边的怒火正从心底蔓延滋生。他要杀掉陆少宇,为胡蓉报仇。不是因为陆少宇一掌打伤胡蓉,而是为了当年他对胡蓉所做的一切。
贾人义哪里猜得到他心中所想,苦笑不语,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里握着的那方手帕,自嘲说道:“你被人叫做百晓老人,对何人何事都品头论足,自诩可以指点迷津,知晓天下。其实,你也不过是个迷途羔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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