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瑟斜靠在一颗月桂树旁,阳光将她的影子拖成长长的一道,纤细异常,她仰着脸去看那满树繁花,细细碎碎的桂花馥郁醉人,几朵随风落入唇上,传来微微的清甜,然而她的口吻却苦涩异常:“任何人检举爸爸我都能理解,可为什么是他?他怎么做得出来?即便爸爸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也不该这样,我真的不明白……我恨他!”她撑着额,最后一句话落入簌簌的秋风中,低的有些凄哀。
“孩子,别恨他……”阖着眼晒太阳的虞妈妈缄默良久,道:“总归是我们家有错在先……”
“我们家?我们家有什么错?”虞锦瑟不懂母亲的意思。
然而虞妈妈已经扭过头去,“我累了,想回疗养院,你也快回g市吧。”
……
周日的天气依旧阳光灿烂,秋色宜人,何盛秋果然来找她,还带了专业的化妆造型师,然而虞锦瑟还是愣了一愣:“我有两个问题要问,第一,你为什么会选我做模特,第二,你的摄影师呢,为什么是你带相机?”
“第一。”何盛秋笑道:“我用腻了那些大牌名模,消费者也看腻了她们的面孔,我需要新鲜的容颜,新鲜的视觉冲击,赋予我作品全新的诠释,我觉得你可以。”
“第二,”何盛秋拍拍手中单反,很有几分洋洋自得:“我的模特一向是由我亲自拍摄,只有设计师本人才能拍出作品的灵魂与魅力。”
接下来,为了体现作品的魅力,几个人好一阵忙活,先是给虞锦瑟化妆做造型,好让她的形象与衣服的风格搭配,然后再找合适的地方出外景。
别说,这化妆师不愧是御用的,妆面与发型配着衣服一出来,虞锦瑟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蓬松的梨花头,清新的透明妆,浅浅的墨色眼线,长翘却自然的睫毛,活泼的橘色腮红与唇彩,配着身上藏青色连衣裙,外搭酒红千鸟格小外套,苏格兰风情顿时跃然而出。
而当她整个人的形象进入单反的镜头,便越发的出彩,在开满雏菊的花圃中,她随着何盛秋的指示不住的摆着各种造型,虽然初初略显生涩,但后来便越来越娴熟,镜头里的她,时而歪着脑袋淘气地拉着额头上翻边的毛呢帽,时而吹着泡泡朝镜头肆意大笑,时而踮起脚抱着树上的泰迪娃娃亲吻,时而骑着单车迎风慢行,那碎花布艺的车篮里,是一捧嫩黄的小雏菊——活脱脱一个俏皮而率真的苏格兰英伦风少女!
而第二套衣服,又是另外一种画面。
秋日的树林,铺泄一地的金黄落叶,沿着石阶小路,似乎要蜿蜒向天边,身着卡其色长风衣的女子立在光影交织的小路上,成熟的波浪卷慵懒地披在肩上,浅咖色的眼影,玫瑰花般饱满的唇色,微微上翘的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欲说还休的姿势,仿佛春日枝头欲绽而未绽的花,纤纤十指轻轻撩发,自浓密的发间露出一星半点朱红的丹蔻,那回眸的迷离笑意落在暖色的夕阳里,浮光掠影的美丽,演绎出另一种暧昧与风情。
接下来马不停蹄继续换,每一套都是不同的风格,却全部拍出美轮美奂的画面。
随着时间推移,摄影师与模特默契程度越来越高,彼此好像都找到了最好的契合点,曾经打扮风格一成不变的虞锦瑟,被何盛秋挖掘出多元素多面化的各种自我,有可爱而俏皮的,有慵懒而迷人的,有高贵而优雅的……而他,受她随机摆出动作的启发,于光影“咔擦”地闪烁中,不停迸出更多的灵感与火花——这真是一场完美而愉快的合作。
到收工之时,已晚上九点,几人打道回府。
上车之前,何盛秋的助理与化妆师忙着整理器材与道具,而何盛秋笑盈盈走向虞锦瑟,“锦瑟,今天多亏你,我可以用西方的礼节向你表示谢意么?”
虞锦瑟点头,虽然弄不懂为什么要用西方的礼节。而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何盛秋微微俯身,牵起她的手,绅士而亲昵地,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谢谢你,我的公主。今天的你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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