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似是要刺穿刘宣的身体。
杨丰开口说道:“臣心中疑惑,宣公子为什么坐在首位?宣公子虽然是嫡长子,但还没有参与政事,还不是王府世子,只是一介白身。既如此,首位应当是孔相才对。宣公子坐在首位,与礼不符。臣斗胆,请殿下将孔相安置在首位,将宣公子调整到后面。”
刘赫听了后,目光落在刘宣身上。
宴席的座次不是他亲自安排的,直接交给了王府的管家。对于刘宣是否坐在首位,刘赫也不关心,觉得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刘赫不喜刘宣,但好歹是刘宣射杀了张饶,总要照拂一下,便问道:“宣儿,杨丰的话,你认为如何?”
刘宣如果答不上来,刘赫会顺势调整刘宣的座位。如果刘宣的回答,能令人信服,坐在首位倒也无妨,反正是家宴。
刘宣起身道:“父王,儿臣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刘赫道:“你且道来。”
“多谢父王。”
刘宣得了刘赫的首肯,心中更踏实了。
他看了刘裕一眼,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屑。坐席的安排,以及杨丰挑事,应当是刘裕的安排。
只是,这样的计谋无法为难他。
刘宣目光落在杨丰身上,缓缓道:“杨丰刚才说了,本公子是一介白身。所以,本公子对官场不怎么了解。敢问,杨丰担任什么职务?”
杨丰回答道:“在下担任王府的礼乐长,负责王府礼乐。”
刘宣拉长声音‘哦’了一声,道:“你负责礼乐,提出本公子的作为不对,倒也在情理之中,是职责所在。”
杨丰嘴角含笑,道:“宣公子明鉴,臣绝对没有针对宣公子的意思。”
刘宣心中冷笑,你如果不针对,何必在这样的场合提出来。之前进入大厅时,就可以提出来的。再看刘裕一脸的幸灾乐祸,分明是刘裕早知道情况的。
刘宣心中不急不躁,道:“父王询问意见,本公子有几点疑惑,便请教杨礼乐了。”
“宣公子请。”
杨丰不卑不亢的回答,心中有些打鼓。
杨丰曾经见过刘宣,在杨丰的印象中,刘宣向来是闷葫芦,性格也懦弱,说话都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但今天,刘宣展露的气度,说话的语气,都截然大变,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厅中的其他官员,也流露出了期待神色。
刘宣是嫡长子,王府乃至于北海国的一部分官员,天然就是支持刘宣的,因为刘宣是康王的嫡长子。
刘宣有了变化,这一部分官员就有了想法。
孔融坐在第二排首位,看了刘宣一眼,眼中也流露出期待神色。他得知刘宣射杀了张饶,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刘宣之前给人的印象太差。现在看到刘宣的应对,已经相信了。
苏景的眼中,也是期待刘宣的表现。
苏景是北海傅,负责王府政务。王府的事情,他都知道。刘宣以往是什么性子,苏景非常的清楚。苏景突然犹如藏在剑鞘中的宝剑出窍了,让他认为刘宣之前在藏拙。
刘赫也有些兴趣了,摆手道:“宣儿快说,别卖关子。”
“诺!”
刘宣走到大厅中央,面对着杨丰,沉声道:“第一点疑问,父王一开始就说了,今天晚上是家宴,不讲身份,不用拘礼。既然是家宴,自然没有官职的区分。”
“杨丰,你是王府的礼乐长,如果稍微有一点眼力,就应该明白目前的座次,是父王精心安排的。”
“第一排的首位,是本公子的位置,是父王儿子;第一排的次位,是二弟,也是父王儿子。本公子和二弟同在一排,又在第一排,这是什么原因呢?”
刘宣肯定的说道:“显然,这一排的座次用意,不以官职论,只是以父王的儿子身份就坐,没有其他的考量。”
“孔相、苏国傅以及其余的官员,因为官职在身,才依次排列。”
“很简单的道理,杨礼乐怎么不懂呢?”
刘宣语气锐利,气势更是迫人,提高了声音,朗声道:“杨礼乐怀疑本公子的座次,其实是质疑父王的安排。”
杨丰嘴角抽搐,无言以对。
因为刘宣把刘赫和刘裕牵扯了进来,变得复杂了。
刘赫以往设宴,虽然刘裕是次子,但仍然坐在第一排的次位,排在孔融的后面。
这一次的座次之争,杨丰只是针对刘宣,不针对刘裕。
但现在,杨丰很难再针对刘宣。杨丰很想骂人,座次是他和刘裕商量的,然后再由刘裕告知安排座次的管事,不是所谓的第一排非要安排刘赫的儿子。
刘宣几句话描述后,改变了坐席布局的用意,说成是刘赫良苦用心布置的。给杨丰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反对。
再反对,那就是反对刘赫了。
刘宣却不打算放过杨丰,趁胜追击,再一次说道:“第一点疑惑说完了,本公子还有第二点疑惑,请杨礼乐指教。”
“蹬!蹬!”
杨丰闻言,竟是后退两步,被刘宣的气势所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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