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趴在这位爷的右肩上,祭祀之舞被肩胛的颤栗打断,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难得的没有发作。体息双修说起来容易,真到了这一步又有谁能泰然自若。阿呆在收紧筋骨,从最大的那几块到指尖最细微的末端,最后就连头皮、眼角、眉梢都凝在一起。你能听到噼啪的骨节爆响,也能看见浑浊的汗珠,甚至有丝丝热气升腾在头顶。每一次的脉搏跳动就有一次用力的收紧,配合着吐纳呼吸,越来越急促吃力。阿呆此刻仿佛幻化成一块沾湿的毛巾,正被外力不停的拧紧,那些莫名苦楚被一点点压榨、旋挤、滴落。终于,那些合着韵律的颤栗停歇,通体的痛楚渐渐已能忍耐,阿呆才长出一口浊气,挺身站起。
运功略停,大雨也稍懈,水幕回归珠帘,滴滴答答响在静蔼里,分外的悦耳动听。
“呦吼!!”一声鬼叫,打破了这安宁,看来孟浪哥的和谐依然是如此突兀。要是在以往,小蝶肯定第一个站出来抱怨几声,可今天不同。山谷的回音萦绕都已经渐渐平息,也不闻其声。缺了这个惯有的打搅,自己独自豪迈就有点不那么带劲儿了。
“嗯?”“??有人??”“来人呐!!救命啊!!!”这通乱,看来这次打扰的人有点多。
前方不远就是一道山梁,不高却挺陡。就在阿呆喊山豪迈完,像是应了小蝶那句老话,几个人影飞快地就出现在那顶端,嚯嚯、难道真招来狼了?
就见、当先二人显得很是慌乱,几步踏空竟然从坡上滚落下来,其中一个跌落坡底就此不动,也不知是摔的还是本身就带着伤。那另外一个也没好到哪里,此刻刚刚站起,正瘸着一条腿蹒跚而行,口中还不停呼喊,听上去应该是个女子。身后不远缀着四个人,眼见着那女子负伤而走,倒是收住脚步。估计刚刚自己那一声吆喝,把他们都惊动了。阿呆所在之处还算隐蔽,那女子一时间还没看清,但既然有人,就又有了希望,拖着一条伤腿更加努力地前行。身后那几个也在分辨形势,倒是不急不缓的掠了过来。颇有点猫捉老鼠的从容。
这场景多熟悉啊,杀人越货?见财起意?恃强凌弱?秀色可餐…,反正不是啥好事就对了。阿呆自掉落这块大陆,这样的阵势真是数不胜数,根本就不用去打听缘由。看那女子惨兮兮的模样,满脸的血污蓬散的长发,这样貌年纪一时还无从分辨。看衣着、只是一席寻常的净文法衣,此刻早已凌乱不堪。
这里三面环坡,背靠大泽,林泽之间是宽达百余丈的不毛之地。阿呆所在只是半坡位置的矮林里,并未向小梁上的密林深入。因此,从坡顶望下来只不过一时看不清,可不是就永远发现不了。加上雨势已驻,视线愈发清澈。那女子已经看见他,呼救声愈发凄厉,堪堪来到跟前,却发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免大为失望。再次回头,见同伴最终也未跟来,脸上难免一片绝望。
对这样的反应,阿呆倒是习惯了。他也没觉得自己此刻的造型,就玉树临风一夫当关什么的,不过心底多少有点被轻忽的失落。初到此界时,他曾经也想行个侠仗个义来着,可那一次不仅丢了吃饭的家伙,还险一险丢了性命。因果未分之际,帮人或逃命那就要看眼力了。
“跑、进大泽”。阿呆出声道。
那女子此刻开始犹豫起来,前方是此处闻名的死地,后方是穷凶极恶的追杀,同伴又生死未卜,这一刻让这女子保持清醒可不容易。
“拿着这火把,小心屏息,入雾三十步再点”。阿呆话落,也不管她答不答话,就将一只火把塞在那女子手里。
那女子茫然接过,一片血污之下还谈不上容颜,只是那一眼凄惶的神色让阿呆印象颇深。眼见她挣扎着向大泽而去,倒也还算果断,应该是有几分聪慧的。
坡上四人早已看清了形势,见这位孤身一人,好像还想阻拦,脚步不由地加快几分。其中一人事先搜过女子同伴,略有耽搁落在几十步之外,当先一人却来到阿呆二十丈开外。二话不说,分出二人就想绕过阿呆抄截那女子。不料,阿呆也是二话不说,转身就向东去,好似几个人都是空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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