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完全无视那些缝隙里露出的弩机,还有轿厢上黑洞洞的蜂窝。
等这些人靠近到五步开外,就会听到清脆的弩机勾动。当他们聚拢了一些人手,端起手中的长枪大戟,就会听到轰的一声。一群闪着寒光的蜜蜂就会从蜂窝里飞出来,将他们钉在墙上或者地上。
这个移动的堡垒越来越逼近大阵,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完全无法阻挡…。
而一个个高原人奋勇无畏地从隐身处冲出来,然后倒在它脚下。即使他们焕发出钢筋铁骨,终于扑到它身上,也会被缝隙中突然亮出的刺洞穿,然后软倒……。
围观的人已经哑口无言,他们看到的不再是表演,而只是冰冷的杀伐。就像是一群蚂蚱在攻击一头大象,就像飞蛾扑向篝火,显得毫无意义,也毫无趣味。
而那些明知是死还在不断向前的身影,却让他们动容,或者干脆垂下眼帘。那些好奇的孩童,被楼的更紧甚至无法探出头来。这个冰冷的世界,也随之消失在亲人温暖的怀抱里。
然而,这个世界依旧冰冷的可怕,再温暖的怀抱也有被挣脱的一天…。
阿呆感到无力和万般无奈,因为他喊不住这些汉子。他的声音已经撕裂还异常的沙哑。这种无谓的牺牲,同样是缺乏演练的表现,这是一群更缺乏组织的人。然而,他们已将个人的悍勇发挥到了极致,留下的,却只有更深的叹息。
如果这些悍勇可以一致,如果这些无畏加上一点智慧……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了。
九里半之五里处,热闹大街应该改名更章,前方依然是空荡荡光溜溜的,而身后是两排倒下的尸身。好像收割过后的田垄,麦穗一捆一捆,胡乱地丢在它的两边,一些麦穗却依然长在地上,或者墙上……。
九里半之九里处,已经很久都没人出现了。
阿呆的身边是寥寥的十几个身影,唯一能算是屏障的,只有那辆魏家的轿厢,它和他们一起立在路的中央,却仍然显得孤零零地。连那四匹金眼瞪羚也早被卸下了套索,各自逃命去了。
这是最后的防线,也是冲动的惩罚。他这个被无意间推到人前的领袖,早就喊破了嗓子,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令行禁止的军规,已经尘封在他回忆里很多年。如今,根本没人在关键时刻听他一句,现在也几乎没有人能听见了。
能留在他身边的人,可能都是高原人眼里的智者,或者叫胆小鬼、懦夫之流。
在成千上万栾城人面前,这些智者合力推倒了轿厢,有些坛坛罐罐碎裂了,有些液体流了出来。就像任何轿厢倾覆时一样……。
贺文看见了这条所谓的防线,这在他眼里比一条土坡还寒碜。那个孤零零的轿厢还有它周围的几个人影,就像以往霈门架设的那些收费关卡,显得跋扈而嚣张。可这有什么用吗?
八百霈门子弟的利刃,瞬间就会将这一小撮人剁碎。更何况是长满獠牙尖角的撞车,还有成百上千蜂窝的箱弩面前,这连盘菜都不算。
就这样了!就到这里吧。让我们成全这群卑微的人,给他们最后的一点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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