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有两个消息,在里河村以及周边村庄传开了。一个消息说,山神庙里杨大娘收留的年轻小伙子,不是旁人,正是她娘家的远房亲戚。另一个消息说,杨大娘做主,把她收养的义女许配给了那个远房亲戚,小伙子将落户里河村了。
乡下的穷苦百姓,非常淳朴,听说这个消息后,话语间多是祝福和感叹,不少人都说杨大娘苦尽甘来了,家里多了一个壮劳力,日子将会慢慢变好。特别是山神庙附近的里河村,乡亲们空闲时,三三两两,结伴上门探望,询问吉期定了没有,纷纷表示到时一定到场为新人祝福。
这一切当然归功于,杨大娘几年来积下的善缘。杨大娘虽然是个丐婆,但她一直与人为善,从不滋扰乡邻,农忙时,谁家人手不足,她都主动上门帮忙,从来也没收过别人酬谢的钱物。同时,杨大娘性格刚烈,操守严谨,从未沾惹过风言风语,也倍受乡亲们尊敬。
乡亲们都是穷苦人,无力给予物质上的资助,但质朴的语言,连刘勤都感到心里暖暖的。他也这时才知道,山神庙附近有好几个村庄,就是里河村也分为上里河村和下里河村,山神庙边上的这个是下里河村,沿河沟上行转过一个山岭,那就是上里河村。
到过山神庙的乡亲,亲自看到了翻修的屋顶、新砌的灶台床铺、改造的厕所,对勤哥儿都是赞不绝口。
杨大娘和几个关系好的妇人合计一下,决定就在插早稻前把婚事办了,一来怕夜长梦多,二来农忙时见证作保的人就难请了。原本还有人担心苦儿太小,但听了杨大娘说,先举行结婚仪式,过两年再圆房,也就都默然了。因为刘勤和苦儿情况特殊,什么问名、纳彩、请期、亲迎之类通通省了,几个妇人私下商议商议,就定下了一个日子。
三天后,也就是刘勤来到这个世界第二十天的时候,他和苦儿的婚礼简朴而隆重的举行了。下里河村的老老少少,齐集山神庙前的空地,共同来见证和祝福这对新人。大家都知道杨大娘的处境,于是,东家带了一张桌子,西家带来几条凳,你家端来一碗菜,他家捧来一坛米酒,众人就像过共同的节日,合力整治了一桌酒菜。当然,也就是乡下人平时的吃食。但这份情义是无价的,足够刘勤一家三口人感动满怀,杨大娘更是热泪盈眶。
下里河村保长,邀来几个乡老,当场为刘勤和苦儿书写了婚书,并填写了刘勤落户下里河村的文书,杨大娘、刘勤、苦儿相继按了手印,这份户籍材料就算生效了。保长送给杨大娘六文钱,算是贺礼,然后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和乡老离开了。村子里若是查出了来历不明的人,他作为保长也脱不了干系,因此,他备齐了文书材料,赶紧去向官府备案,把这事办实了。
从此,刘勤在大朱朝有了一个合法身份——下里河村村民。
新娘子苦儿,今天明显有些不同,虽然身上穿的依旧是那件补了又补的衣服,但刘勤还是感到很多的变化。她身上往日的泥灰不见了,头发也被杨大娘刻意梳理得整整齐齐,清瘦的脸颊羞满了红晕。刘勤虽然配合着完成了整个仪式,但他始终无法认可这么小的女孩,从此是他的妻子。他偶尔望了苦儿的几眼,也只是感叹,多好的美人胚子呀,可惜
“勤哥儿,今天你可是新郎官呀,走,咱们喝酒去!”
刘勤来不及感叹,就被一群青壮汉子围住了。这些都是村里的庄稼汉子,他们的名字也听人介绍过,什么大柱子、狗娃、虎子之类,至于到底谁是谁,他还没有明确的对上号。
他含糊其辞的迎合着,心里正犹豫要不要跟他们过去,却一下被他们拉住手臂,簇拥着走了。
喝的正是村里人带来的米酒,酸酸的,没什么酒味,分量也不多。刘勤陪着那些汉子干了一碗,就借口酒量有限不再喝了,坐在一旁,微笑着听他们谈天。庄稼汉子,一碗酒下肚,话茬子就打开了,什么张家媳妇生了儿子,李家的母猪下崽了,上里河村的狗顺跑了一趟府城等等。
刘勤只是听着,一直没有插话,他也插不进话。
“勤哥儿,听说你老家在夔州?”
刘勤正愣神间,忽然旁边一位壮实的汉子,问了他一句。他记得那壮实汉子好像叫大柱子,不过也不确定,他只好含糊答道:“嗯,我正是从夔州一路逃难过来的。”
“看你穿的衣服,与我们很不同,还有头发也那么短,莫非夔州人都是这般装束?”
那壮实汉子话音才落,旁边另一个憨头憨脑的汉子,也大声道:“是呀,勤哥儿,跟我们说说吧!”
“夔州人也是我大朱朝子民,怎么会有差别?我这身衣服,其实是,是”
刘勤脑子里急速转动着,正考虑该如何解释,忽然眼前一亮,他接着说道:“其实是别人送的。”
“别人送的?那他又是从哪里买来的?我看这衣服不像我大朱朝服饰呢!”
“这位哥哥说得对,这衣物确实不是我大朱朝的,是一个海商从海外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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