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在河洛,如今能拨出多少人马?
王世充既然敢这样做,那说明他在洛阳已经布下了足够的力量。只要左骁卫府不动,右监门府不动,整个洛阳地区,也就没有多少像样的兵马。如今李密攻打虎牢,等于拖住了我们的腿。颍川和襄城的兵力本就空虚,而南阳、江淮等地,匪患不绝,朝廷根本无力顾及。
至于关中……我想正是因为关中的动荡,才促使王世充下此决心。
李渊能兵困长安,他王世充为何就不能把持东都?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兵马失踪,也就有了解释。自九山入邙岭,使得我产生畏惧。同时勾结李逆攻打虎牢,以吸引我的注意力,令我首尾难顾。他则可以趁乱自邙岭出,绕首阳山直奔东都……而这一段路途,也正是左骁卫府的屯军。”
李言庆想到这里,突然笑了。
“可怜李密聪明一世,却被王世充耍的团团转。”
郑仁基试探问道:“贤侄,你难道不准备救援洛阳吗?”
言庆一怔,深吸一口气道:“已经两天了,王世充应该已经抵达洛阳。我就算现在动身,也来不及了……再者说,我过去后,若王世充以越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我当何去何从?”
“这个……”
“王世充现如今还投鼠忌器,而我也需要解决李密。
越王的性命,暂时不会有碍。再者说了,有我岳父在洛阳,王世充还不敢去危及越王性命。”
“如此说来,你就任由那王世充作为?”
李言庆起身凝视郑仁基,片刻后突然一笑,“非是任由,而是时机不到。叔父且耐心静观。”
东都洛阳城中,王世充已控制住了局面。
右监门将军跋野纲领兵出击,和王世充兵马相见后,却没有动手,而是下马向王世充行礼。
皇甫无逸眼见形势不妙,弃右掖门杀出洛阳,投奔长安。
而元文都原本准备领兵自玄武门出击,前后夹攻王世充。却不想那拿着宫门锁匙的段瑜,竟不见了踪影,只是玄武门无法开启。与此同时,费曜打开太阳门,放王世充率兵杀进皇宫。
卢楚和独孤武都在混乱中被王仁则俘获,当场被砍成了肉酱。
元文都还试图反抗,却被左骁卫将军黄桃树所杀,人头呈现至王世充的面前。
杨侗在内侍的簇拥下,逃到了紫薇观里。他登上城楼,向外看去。只听皇城中喊杀声震天,王世充在段达跋野纲等人的簇拥下,出现在紫薇门外。此时的王世充,好生神气。一身黄金铠甲,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王世充,你未得诏令,擅自回京。
专权独断,诛杀大臣,实非人子所为。孤如今就在这里,你即依持手握兵权,可敢杀孤否?”
杨侗也冷静下来,话语中虽还带着颤音,却指着王世充大骂。
哪知王世充一见杨侗,立刻翻身下马,匍匐在地,同时放声大哭。
“微臣蒙圣上提拔,即令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只是元文都卢楚独孤武都三人皆奸臣,密谋与李密联合,欲加害王上。臣不愿苟从,于是三人对我猜忌,更不欲我立足于东都。臣也是没有办法,没有时间奏报,只得先行动手。臣若有半分诡诈,辜负了大王和陛下的话,天地日月可鉴,使臣满门抄斩,一人不留。”
他这一番话,又让杨侗愣住了!
难道元文都他们真的勾连了李密,想要谋害与我?
“王世充,你若真是忠臣,可敢一个人前来见孤?”
王世充二话不说,立刻卸去了衣甲,散开发髻,披发来到紫薇门外。他手无寸铁,更使军卒后退百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若李言庆在,说不得定耻笑王世充,果然是做戏的好手。
只可惜,杨侗虽然聪明,但对于这世事太过陌生。他有些弄不清楚,这王世充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前卢楚对他说,王世充不行。
后来元文都对他说,王世充虚有其名……
但杨侗自己对王世充又有多少了解?还真不算多。眼见着城门就要开启,却听远处一阵急促马蹄声。
裴仁基率裴家军士,风一般冲过来。
“王上,休要开启城门。”
王世充摆手,示意军卒让开一条通路。裴仁基来到王世充面前,虎目圆睁,怒目而视。
“王世充,尔欲造反乎?”
“裴大将军休要误会,王行满绝无反意。今日所为,只为自保耳。如若大将军不信,王行满可陪大将军,一同面见王上。”
“裴大将军,你就看着他,一起进来见孤。”
杨侗大声喊道。
裴仁基沉吟片刻,甩蹬下马。
他命令裴家亲卫守在紫薇门外,而后拱手道:“请王上开门,臣就算豁出性命,也不会使这奸贼害王上半根毫毛。”
王世充神情自若,好像一点都不怕。
当他和裴仁基错身而过的一刹那,低声道:“裴大将军,若欲杀我,我子侄皆在,定会为我报仇。到时候,你就算杀了我,王上也性命难保。何不退一步,我可保王上,绝无危险。”
只这一句话,令裴仁基顿时,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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